泥土和寒风铺面而来,虞婳难受的憋了一口气,被摔得耳朵发鸣,眼前黑了好一阵才缓过来,“你们”她虚弱的开口,抬眸就对上了窗边李锦年轻蔑的目光。
李锦年手上拿着书简耀武扬威的朝她晃了晃,嘴角挂着讽刺的笑,“就这么一个病秧子,能熬得过几个夜?扔这儿吧。”
她说完,虞婳就见自己的包裹被他们扔了出来,随后马车一刻不停的朝前方驶去。
扬起的飞尘让虞婳一阵难受,她支撑着坐起了身子,捂着胸口用呼吸调整体内的气息,不一小会儿她便起了身,又将包裹捡起来,拍了拍上面的灰尘,她一手按着胸口,望向马车远去的地方,目光深沉。
落日余晖撒在她身上,还没整理好的衣领里挂着一根丝线反着微光,贴着她的脖颈往下,连着的,是一枚长长的书简。
虞婳整理好衣领,将脖子上的丝线的痕迹藏匿在厚厚的衣服下。
这是她早在出门前就做的准备,就连她母亲也不知道她早已将真正的书简置换过。
她常年卧病在床,虽然少走动,但手艺还不错,心又细,她手上做出来的东西,和原物相比,不说十成十的像,也能有个七八分相似。
至少,她想这些心怀不轨的人是看不出来的。
虞婳缓慢的调整好了呼吸,她卧床多年,自己身子如何,该怎么样调养,还是她自己最清楚,凭她一人是走不到清云门的,而且眼前的状况不容她多想,天色黑了以后,不说豺狼虎豹,要是碰上什么恶人,凭她自己也难保。
日出为东,月落为西,虞婳在心里大致确定好了方向,开始向着东边走去。
但是夜里的风像是故意和她作对,呼啸着大了起来,穿过树林间发出呜呜的响声。看着黑漆漆的前路,虞婳压下心中的恐惧,硬着头皮往前走,在心里一遍遍的重复着,走出这片树林到官道上,就能遇见人了,只要走出这片树林,她要搏一搏。
心底想要活下去,想要回家的信念支撑着她往前走,可这夜里的风无时不刻的吹过她的脸颊,像是要带走她的生气,虞婳只感到脸上逐渐烫了起来,视线也逐渐模糊,就连眼前的树影也要看不清楚了。
可官道就在眼前。
她拖着沉重的步伐终于走到了树林边缘,还差一步就要走到官道上时,身子终于支撑不住,沉重的倒在了地上,而在她闭眼前所看见的,是高高扬起的马蹄。
“什么东西?!”少年惊诧的声音从马背上传来,他及时勒住了缰绳才没让马蹄踏上去,暮山景安抚住马儿后定睛一看,又微微蹙起了眉头,“姑娘?”
瞧眼前人没有动静,暮山景犹豫了一会儿,下马蹲在虞婳身边,伸出手往她头上一碰,立即将手背收了回来,将她打横报上马背,朝不远处的镇子上疾驰而去。
“爹娘”虞婳不知道自己梦到了什么,醒来时只觉得嗓子干痒,眼角还有没干的泪痕。她缓缓睁开眼,看到了木制的天花板,恍惚以为自己回家了,但是这屋子里是熏香而不是苦涩的药味,这让她清醒过来。
“诶,你醒了。”暮山景正端着热水进来,他熟练的将杯子摆好参水,头也不抬的说:“我看你在路边晕倒了,就把你带到这儿了,郎中说你是身子不好,惹了风寒。”
虞婳一开始警惕的看着他,但发现他没有恶意后松了口气,瞧见少年被灯影勾勒出的轮廓干净利落,山根挺拔,目若朗星,一对剑眉带着英侠气。
“喝点水吧,药还在熬。”
虞婳接过他手上的茶杯捧在手心里,掌心的热气顿时让她僵硬的身子舒缓了不少,她呼出口气,柔声开口道:“谢谢。”
“不必客气,举手之劳罢了,既然碰上了,总不能看你死在路边上。”暮山景爽朗的回答了她,虞婳低下头喝了口茶,两人一下都没说话,房间里安静了下来。
暮山景坐在一旁看着这个孱弱如病柳的姑娘,想到郎中所说的她没几日可活了,一时叹惋可惜。
他沉默片刻后开口道:“我看你倒在路边,是发生什么事了?需不需要报官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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