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岁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站起来的,只知道等她回神,她已经坐在医院的长廊里。
面前,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出现的林迟。
时岁的头一点点倾斜,眼神木讷的看向面前蹲着的秦兰。
她哭不出来了,只是眼眶胀的疼。
时岁似乎是在确认一般,微微张了张嘴唇。
“我母亲,人呢。”
瞧着时岁这副样子,秦兰哪里敢告诉时岁。
她紧紧攥着时岁的手,一下下抚摸着对方的手背,试图用这种微小的动作抚平时岁的情绪。
一侧,穿着白色外套的医生过来,低头看着时岁。
他面露愧疚,“不好意思,我们已经尽力了。”
时岁觉得,天塌了。
这是种说不出话的难受。
她微微张口,半晌一个字都没说出来。
像是失声了一样。
瞧着时岁的样子,林迟起身,同医生道谢。
随后林迟和秦家兄妹打了招呼,去料理王玉兰的后事。
这种关头,林迟倒像个靠谱的男朋友。
林迟虽然是第一次处理这种事情,但是处理的倒是干干净净。
当晚,时岁就被拉着去了殡仪馆。
在殡仪馆门口,时岁没有下车,她的腿已经没有力气了。
夜色中,殡仪馆后面大烟囱冒出的烟,竟然还能那么明显。
时岁看到那股黑烟,胃中一阵翻滚。
她哑声道,“我母亲,也会经过那里么。”
看出此时的时岁脆弱无比,林迟拍了拍她的后背,宽声道,“你好好待在车上,我很快就帮阿姨处理好后事。后面的葬礼,你可能是最累的人,现在还是留些力气。”
林迟身上带着不同于他这个年纪特有的成熟,他攥了攥时岁的手,“不管怎么样,都会有我在你身边,陪着你。”
说完,殡仪馆内有工作人员出来。
林迟去处理后事了。
时岁从前看到过旁人失去至亲,觉得只是瞧着,就想抱着对方一起掉眼泪的程度了。
但是此时,时岁才体会到,原来是这种滋味。
她觉得一切都好像一场梦,她站在雾气中,好不真实。
时岁看着那个冒着滚滚浓烟的烟囱,她至今也不觉得母亲会从那个地方,飘向天国。
她好像只是坐着车子过来转一转,等到回家,王玉兰还是会坐在那个熟悉的家里,笑眯眯的看着她。
王玉兰会说。
“岁岁呀,妈出院了,妈要找一份力所能及的工作,妈也要对你好。”
“岁岁呀,你的工作怎么样啦,是不是正追梦呢。”
“岁岁呀。”
岁岁呀......
泪水如潮,直至王玉兰的身影那般真切浮现在脑海中,时岁这才感觉眼眶滚烫。
似是生怕见不到母亲的最后一面似的,时岁夺门而出,跑向殡仪馆内侧。
可她还是迟了,王玉兰已经被推进那个房间。
站在那扇常年被灰浸泡的门前面,时岁腿脚软成水。
她跪在地上,任由眼泪无声地掉。
时岁看上去是那样暗淡,仿佛死了一样,她嘴里一直呢喃,一直重复道。
“我没有妈妈了,我没有妈妈了......”
王玉兰的葬礼置办的很仓促,因为在城中实在没有多少亲戚朋友,所以规模很小。
次日,时岁跪在小小的房子里,秦兰坐在一侧陪着她,看着门可罗雀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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