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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似乎已经不在乎了。
他来到矮矮的手工木桌前,将自己从孤儿院带出来的背包扯下砸在桌面上,拉开拉链,从里面拔出一个黑色的装置,同时将背包推到桌子下。
作用不明的喷雾剂和几瓶瘪了的矿泉水瓶滚了出来,像在地上挣扎。
“快点……快点……”
他的嗓音抖动着,绝不是因为严寒。
窗外的光稍稍亮了些,与室内的昏暗形成对比,终于可以看清他的模样。
可怜的男孩啊,厚厚的大衣完全不合身,身上充斥着湿漉漉的白色液体,这种液体混合了海洋的咸鲜与野花的清新。
他的棕瞳里满是稚嫩和恐惧,仿佛承受了不该这个年纪承受的惊吓。
林顿手忙脚乱地找着黑箱的开启按钮,摸遍了外壳才撞下按钮。
箱盖缓缓打开,内部是一个显示屏,还有正在升起的底座,连着复杂的电子元件和线路,像人类被开膛后的胸腔,杂乱但有序。
林顿从左端拉出一根光滑的黑管,接着戴上头罩,接入自己脑后的接口,里面有精密的电子元件。
一分钟过去,两分钟过去,三分钟……时间仿佛变得无比漫长。
[抑制模块已经启动——]
没有任何电子提示音,一行黑色字体突兀地闪现在显示屏黄绿色的板面中。
显示屏散发着柔和的光,仿佛是唯一的希望之光。
底座上缓缓升起的装置,闪烁着微弱的蓝光,连接着林顿的神经系统,仿佛是一道桥梁,将他与黑箱内的复杂装置相连。
随后,抑制模块开始读条。
“快点,快点,快点……”
呼呼呼——
一阵风过,这次不像北风的精灵带来的风,那声音像是野兽在远方的嘶鸣。
男孩害怕起来,他打了个寒颤,丢下头罩,飞身钻入桌下的缝隙。
风声更近了,他蜷缩起来,双手紧紧捂着嘴巴,不住地颤抖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趴在头顶,就在窗外。
他忘了拉上窗帘。
他意识到什么,探出手去够从包中掉出来的喷雾呼吸剂,不顾窗外是否有东西盯着他的手。
他甚至不敢伸出脑袋,以一种怪异的姿势尝试。
“咚。咚。咚。”
极缓而有节奏的敲门声响起,男孩全身起了鸡皮疙瘩。手指终于够到喷雾,他赶紧拿起罐子,看了眼上面印着的字迹:[san集团·温迪戈]。
叮——
他惊恐地打开金属盖子,盖子掉在地上发出清脆的碰撞声,但他已听不见。
风声消失,敲门声也消失——不,是他的听觉消失了。
他紧扣喷雾罐,牙齿上下咬合着,连“嘎嘎”的声响都听不见。
他用力抓着喷雾罐的圆形手柄,仿佛抓着最后的希望,将它按在自己口鼻处。
冷金属的触感冰冷刺骨,却让他感到一丝微弱的安全感,更多的却是绝望。
他深吸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但内心的恐惧如同狂风暴雪般涌来。
他想立刻喷出药剂,那薄薄的水雾。
威利、杜克、海丽曾反复告诉他,每当他有吃人的欲望或者开始忘记记忆的时候,就立刻扣下喷雾,用抑制装置杀死自己的一部分“人格”。
但只能杀死一点点,否则也会变成怪物。
海丽说过;每次用抑制装置,那感觉就像梦境里的泡泡,美丽而虚幻。
但此刻,无论如何他也下不了手,仿佛失去了对身体的一部分控制权。
他的手指在抑制喷雾的按钮上颤抖,心跳声如雷鸣般在耳边回响,额头上冷汗涔涔。
他眼中的泪水模糊了视线,双手僵硬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