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那些人迹罕至的地方,一眼看过去根本就看不到哪里有路,除了漫山遍野的树木和起伏不定的山头偶尔飞过的鸟类,没有哪怕一点的人间烟火,每年三四月你来到这里,就能看到连绵好几个山头的映山红,从你的脚下一直到天的那边。
廖工兵脚下隐约有一条路,从这里一直延伸到映山红的尽头,那是覃叔用一辈子踩出来的天路。
崽儿,跟上咯!接下来的可不好走。
覃叔顿了几下手里的拐杖,望着对面的山头。有些弯曲的脊梁支了起来。
翻过了这个山头,我们的下一站就到了。
三人一路不停歇,在一个小时之后登上了山顶,在那里的凉亭里休息了十几分钟。从这里往下看,一个大约百来户人家的小村庄安静地坐落在山脚下,偶尔几声犬吠打破宁静,隐约从云雾中穿来,钻进廖工兵的耳朵里。看了看在一旁锤着小腿的覃叔,廖工兵心里挺佩服,快退休的年纪了,爬起山路依旧稳稳当当,丝毫看不出是一个需要拐杖的人。
俗话常说,上山容易下山难。廖工兵挺不以为然,下到半山腰后他就感觉脚板被震的生疼,不得不放轻脚步。
年轻人啊,不安分,就喜欢跟个虾米一样活蹦乱跳的。这下山路啊,讲的是巧劲,娃儿要学的东西还很多啊!
覃叔看着在不断跺脚的廖工兵,哈哈笑了两下,仿佛年轻了十岁,话都比平时多了几倍。
靠近村子的路段从泥巴变成了石板。
路边种着一大片毛竹,抬头看去,村子有一半的房子隐没在竹海里。偶尔有村民挑着柴火迎面走过来,覃叔一边打招呼,一边给人让路。遇见赶牛的,还要退到宽点的路段,才能交汇而过。
下次看见对面有人啊,靠右边让就行。
覃叔交代着,带着两人走进了一个房子里,房子里没有人,只有门口放着一个碗柜,一张桌子,还有几张竹椅。覃叔走过去打开碗柜,拿出一个陶瓷碗,来到水井边压了一碗水,放在桌子上,掏出烟袋锅里的烟丝。
小庄如法炮制,也去碗柜里拿出了一个碗去装水。
碗柜里有三个,还有一个你爸的,同一层放着,你拿去装水喝。
覃叔烟杆子指了指碗柜,顺手掏出打火机点了起来。
这村子啊,叫弄坳村,一共一百三十八户人家,有一部分年轻人外出务工去了,显得比较安静,这里是村支部只是挂个名,没人住,村支书住自己家,这会应该去耕田了,抽完这口烟我去屋里头放广播,他就知道我来了。
覃叔,我去,你歇着。
小庄端起碗一口见底,起身去了内屋。没一会,一首甜蜜蜜就从这里飘荡开来,直到布满这片天空。大约半小时,一个中年人喘着气出现在了门口,两只手不断地在裤子上擦拭着,看到坐在门口的覃叔,露出了兴奋的笑容。
叔,你来了,歇会,我喝口水。
村支书也从碗柜里拿出一个碗,装好水坐到了覃叔旁边。
我正在后山割草呢,一听你放歌,我就赶过来了。
村支书又擦了擦手,从裤兜里掏出一包甲天下,拿出一根递给了覃叔,一根递给了廖工兵。
不抽烟。谢谢!
廖工兵见面摇头。村支书也不客气,烟拿到叼自己嘴上,掏出打火机先给覃叔点上。
小廖他儿子。
覃叔指着廖工兵介绍。
怪不得,我就说眼熟,没想到啊,转眼他儿子都这么大了。
村支书看着廖工兵,眼里除了欣赏,还有一些说不清的情绪,像是怀念,又像是期待。
以后这条路啊,就是他和小庄跑了。
覃叔磕了磕烟嘴,又重新填了一次。
哦?你爸呢?升局长了?
村支书问廖工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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