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吴群的失态所吸引,吴四喜把注意力从杨玉芳转移到了吴群的身上。
看了一会,他从吴群身上找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他日夜牵挂的深入灵魂的味道。
他把背上的喷雾器放到一边,蹲下身体,双手拼命地在裤子上擦拭着,直到感觉不脏了,才颤抖着伸出去,慢慢地扶起吴群的脸。
一张着陌生中带着熟悉的脸出现在了吴四喜的面前,吴四喜静静地看着,辨认着,努力地想从这张脸上找出一丝记忆里不敢忘却的痕迹。就快要吴四喜快要失望的时候,他的目光移到了吴群的眼睛上,嘴唇不受控制地颤抖了起来。
他想说话,嘴皮子却一直哆嗦着,半天都说不出话,只知道捧着吴群的脸。老泪纵横。
你是小群?对吗?
吴四喜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唇都咬出了血,才从牙缝里哆嗦出一句话。
吴群流着泪,无声地点了点头。
原来是你,真的是你,我就知道是你。
吴四喜看见吴群的点头动作,反而平静了下来。他点了点头没说什么,只是拉过吴群,把他拥到自己经怀里,久久都不愿放开。
有些人的眼泪让你无所适从,有些人的问候可以三冬温暖,有些人的鼓励犹如春暖花开,有些人的拥抱从来无法替代。
他们高矮胖瘦都不一样,他们性格特点各有千秋,他们气质言行南辕北辙,他们是一群人,也是一个人,他们有一个共同的身份。
父亲母亲。
父亲的怀抱不再像小时候那样宽广,父亲的肩头不再像小时候那么结实。父亲的双手不再像小时候那么有力。
只有安全感一如既往,撑起的天空从来没有塌过,哪怕已经被岁月压的有些弯曲,依然顽强地矗立在这片土地之上。
杨玉芳看着两个大男人蹲在地上抱作一团,抹了一下自己的眼睛,悄悄地退到了远处。
良久,吴群的情绪总算是稳定了下来,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脖子。吴四喜感觉到了吴群的动作,连忙松开自己的手。
妈呢?
吴群吸了一下鼻子,从地上站了起来,结果眼一黑,打了一个摆,差点来了个仰面摔,被吴四喜一把给拉住。扶着他坐到了院子里的椅子上。
她还在山上,我去叫她回来。
吴四喜小心翼翼地把吴群安顿好,转身就往山上回跑。
孩她妈,孩子来了!孩子找到我们了!
隔着大老远,吴四喜就朝着还在除草的曾翠花挥手。
回来这么快?我这还忙着呢!你让他在家先等着,我等下回去给他做饭。
曾翠花背着喷雾器,一边给龙眼地除草,一边回答。
不是!是小群来了!小群来看我们了!
吴四喜一脚深一脚浅的跑到曾翠花面前。
我还有一亩地就弄完了,不及这一会儿,你说什么!
曾翠花话说到一半,猛然回头看着不停喘气的吴四喜。眼神极度震惊。
小群来了!来看我们了!
吴四喜又重复了一遍,稳定下来的情绪又到了崩溃的边缘。
曾翠花在原地愣了半会,突然干嚎一声,扔下背上的喷雾器就往山下跑。
小群!小群!
吴群还坐在椅子上缓劲,一阵撕心累肺的呼喊声就从山上传到了他的耳朵里。还没等他反映过来。一个头发半白的女人从龙眼树里冲了过来,一把就把他抱住,不住的嚎。
小群啊!小群啊!妈想你想了十几年啊!不停的梦啊!总是梦见你跟我说饿!我想给你做饭,可是家里没米了,我急啊!急得直哭!哭的自己醒了。你人不见了。
曾翠花紧紧抱着高了自己一个头的吴群。仿佛要吧吴群融进自己身体里一般。吴群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情绪再度崩溃,抱着曾翠花,把脸靠在她枯草一般的头发上,不停地流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