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日高悬当空,正是蝉鸣最浓时。
声声跌宕起伏的蝉叫声响彻在耳边,甚至有些吵闹,
顾晓晓躺在椅子消了一会儿食,稍微坐起了些身子,扭头看着坐在屋檐下,忙着缝补衣物的王秀莲,她脚边的筐子里还有好几件要补的。
这个家很穷,所有人身上穿的衣服补了又补,补丁上再叠补丁,日子过得极其清苦。
“秀莲。”
王秀莲从衣服中抬起头,遥遥望过来,“婆婆,您叫我?”
“早饭的事情,你没有什么想和我解释的吗?”
顾晓晓尽量温和委婉,生怕吓着王秀莲。
结果人一听,还是吓得站起来,一脸惶恐地问着:“婆婆,是早饭不合口味吗?还是煮少了您觉着不够吃?您只管开口吩咐,儿媳明儿个多注意些。”
婆婆心里只怕是还在为她擅自出去打水,还惹了事儿而生气,所以这就来秋后算账了。
她不敢违背婆婆的话,但她又想给家里多攒点水,万一哪天最后一口井也枯了那他们家可就真要走上绝路了。
感情这人根本就没听懂她话里的意思。
顾晓晓叹气,语重心长:“早饭不光我吃,家里头所有人都要吃,粮食不用省,没了我会想办法。特别是你,还有三个月多就要生了,要多为自己和腹中的孩子做考虑,适当地多吃点,胎儿也会健康许多。”
王秀莲不敢有半分质疑,诚惶诚恐地应声,“婆婆,儿媳晓得了。”
“不要晓得,要记在心里。”
“是。”
缕缕艳阳从树荫穿过,化作光点照在地上,顾晓晓有些惬意地哼着歌调,在一个随意的瞥视间,瞧见坐在离她有两步距离的林四宝,正捧着在看。
那孜孜不决又认真的模样,让顾晓晓陷入沉思。
孩子爱读书,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也倾心培养才是。送林四宝上学堂的事情怕是迫在眉睫,只是送去哪个学堂最为稳妥,倒成了难题
等今儿个下午去宗祠开会的时候,问问林家老头吧。
打定主意后,顾晓晓眯着眼,享受着这难得的宁静。
其他人却没有顾晓晓这般乐观,王秀莲捏着针在头皮上刮了刮,面容有些苦,“婆婆,如今村中只剩村头一口井在出水了,您说,这可咋整呐”
几个孩子闻言一惊,林二宝的反应最大,三步并作两步冲到水缸去看——
中午做饭用了些水,此时水缸里的水都快到底儿了。
他面色一沉,进灶房去拿起水桶和扁担,扔下一句“我去挑水了。”就走了。
林三宝林四宝林小夕,也抱着个能装水的盆子跟着出门了,要知道在大旱的时候,水可是比黄金还要珍贵的存在。
村里头的五口井,从去年开始出水的就越发减少了,这上个月才枯了一口,一个月都不到就又有一口井不出水了,谁也不知道最后一口井能坚持到什么时候。
但无人敢赌。
此时,村中怕是人人都在储存水了。
不过,顾晓晓却并不着急,反而悠哉游哉地晃着腿,思考着晚上吃什么。
树底下阴凉,时不时的还有风穿堂而过,舒适得直叫人倒头想睡。
意识混混沌沌间,忽地一声大喊惊醒了她!
“娘!不好了!二哥跟人在村头那儿打起来了!”
顾晓晓惊魂未定的拍着胸口,有些心累地站起身来。
这个家啥时候能消停点?
林三宝和林小夕走在前头,一人一嘴地给她说明情况。
和林二宝打起来的是林富贵,林富贵是强子嫂的儿子,是个比原身还要混不吝的无赖,大到往宗祠门口泼狗血撒尿,小到偷鸡摸狗,扔石头砸别人家窗户,可以说是无恶不作。
同时也是村里最游手好闲的典型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