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繇来到了陈留王府,还是第一次。
对刘协来说,他这座陈留王府,也是第一次有朝廷高位大员莅临。
刘协没有感觉到半点蓬荜生辉,只有慌乱与不安。
待等坐下之后,听明钟繇的来意,刘协眉头拧起,道:“钟仆射的意思,是要本王强行从廷尉府接过案子,而后尽速结案?”
钟繇一脸严肃色,道:“没错。这个案子疑点重重,我担心有人从中构陷,居心叵测,必须遏制住,从长计议。”
刘协也不傻,冷眼旁观朝局这么多年,哪里不清楚‘颍川党’的行事作风,能让钟繇亲自登门,要求压下的案子,岂能简单?
再想着其中涉及到的曹操与王朗,刘协屁股挪了挪,道:“钟仆射,这,按规制,倒是可以这么做,只是,廷尉府不答应,我也不能强来,其次,这个案子到了御史台,我该怎么断?难不成真的要拿曹操问罪?要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后面……更不好交代吧?”
钟繇没有退让,道:“殿下,只要压过今天,后面,自有尚书台承担。”
“不妥不妥。”刘协直接摇头。
这个案子明显不简单,鬼知道后面还有什么后手,刘协要是这个时候强行揽过来,等于是自跳陷阱背黑锅。
咚咚咚
钟繇刚要说话,就听到一阵脚步声在外面响起。
两人回头看去,只见戏志才颇有些风尘仆仆赶过来,抬手见礼后,便坐到刘协右下,咳嗽两声,道:“殿下,这个案子,御史台非接不可。”
刘协闻言,瞥了眼钟繇,故作沉吟起来。
戏志才虽然是御史丞,是代刘协斟酌主管御史台的人,可也是‘颍川党’,与荀彧,荀攸,钟繇等人关系密切。
钟繇没心思关心戏志才怎么来了,与刘协继续道:“殿下,这件事的关键不在曹操,也不在廷尉府的王廷尉,关键在于宫里。陛下一直在要求朝廷和睦,不可再现党争。一旦捅破到陛下面前,不论是尚书台,廷尉府亦或者是曹操,都不会有好结果。最为重要的,将会影响陛下的国政,还请殿下三思!”
刘协神情动了动,抬起眼皮,余光扫过钟繇与戏志才,面色沉思。
别的刘协可以不在意,但这个‘国政’,却直冲刘协要害。
说到底,刘协心里也有着强烈‘再兴大汉’的野望,尤其是他与刘辩的复杂关系,容不得不在意‘国政’二字。
“我可以……”
刘协抬起头,看着钟繇,语气犹自迟疑的道:“试一试,但王廷尉如果不肯移交,我也不会强迫,你们也不能再来找我。”
钟繇稍稍沉吟,道:“好。”
刘协也只能做到这一步了。
三人出了陈留王府,开始向着廷尉府走去。
原本是朝休的廷尉府,现在却格外的热闹,迎来送往,一个接着一个人进进出出。
张洪不知道替王朗接待了多少人,喘了口气,来到王朗值房,苦笑道:“廷尉,这已经是第九个……”
他的话头瞬间止住,因为他看到,司马朗坐在王朗对面。
司马朗回头看了眼张洪,与王朗道:“廷尉,祖父的意思,请廷尉一定要慎重,切莫上当。”
王朗面无表情的点点头,什么话都没有说。
张洪替他挡了不少人,可还有一些是挡不住的。
司马朗言简意赅的说完,起身抬手离去。
等司马朗走了,张洪这才进门,面露忧色的道:“廷尉,这司马儁也插手了?”
王朗脸色阴沉,冷笑道:“都知道‘颍川党’势大,不敢去说‘颍川党’,反倒是都来逼着我低头认错了!”
张洪更加不安了,道:“那,现在怎么办?”
原本他们计划将事情闹大,将责任推给‘颍川党’,不曾想,感受到最大压力的,还是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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