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霖风偏头看过来,疑心自己听错了。
赵佳蔓没有重复那句话,默默观察他的反应,他眼里的诧异显而易见,看来是不知道了。她摇头失笑。
身为导演,洞察力肯定得超过旁人,这样才能发现别人注意不到的细节,从细节处打动观众。可惜邵霖风细致入微的镜头语言却没能帮助他解读出身边人的心思。
赵佳蔓终于忍不住了,用眼神投降:“你别这样看着我,怪可怕的。我说真的,没跟你开玩笑,那女孩对你的感情不一般。”
邵霖风:“你不觉得你这话过于荒唐?”
“哪里荒唐了?亏你还是搞艺术的,应该比我看得开。”赵佳蔓右手托着左手肘,墨镜下的眉毛一挑,反正他看不到,“在情窦初开的年纪喜欢上对自己呵护备至的单身男人,这不是很正常?你告诉我,哪里荒唐了?”
邵霖风难得被堵得一句话说不出。
赵佳蔓微微一笑,尽量使语气平静:“她不是你亲戚家的小孩吧。”
邵霖风还是不语。
赵佳蔓识相地就此打住,没有追问下去,她抬起手腕看表,准备告辞:“我就不陪你耗在医院里了,没准被人拍到又是一通乱写。我是不在乎流言啦,得为经纪公司考虑,免得公关部的员工骂我让他们加班。”
她挥挥手,挎着包潇洒地离开了。
邵霖风如一尊雕像伫立在走廊上,面前宣传海报上的字清晰浮现在眼前,他却一个也没看进去。
赵佳蔓还嫌不够似的,不久后发来一条微信:“不要怀疑女人的直觉。”
邵霖风看了眼手机,没回复,装进裤兜里,脸上神色莫辨。
做完全部检查,午饭时间已经过了,部分体检报告无法当天拿到,邵霖风先去帮梁蝉办理出院手续,带她回家休养。
赵佳蔓丢下的那颗重磅炸弹威力无穷,邵霖风一上午都在思考梁蝉这姑娘是不是真的对他产生了男女之情。或许是赵佳蔓看错了,梁蝉对他仅仅是对长辈的依赖。
他也在反思自己,以往有哪里做得不够妥帖,给了她暧昧的幻想。
情感这种东西最难把握,无论是哪种情感。所以,思来想去、反复回忆,他仍是厘不清头绪。
车子在路上平缓行驶,遇到红灯亮起,稳稳停下。
肩头忽然一重,邵霖风思绪顿住,视线垂下,是梁蝉倦意浓浓的一张小脸。前段时间她废寝忘食地学习,整个人瘦了一圈,脸上几乎挂不住肉。昨晚被人打了巴掌,薄薄的皮肤肿起来,现在还没消下去,看着实在触目惊心。
邵霖风想触摸一下她的脸,又怕把人吵醒,手伸到半空停住,在心里叹一口气,不知拿她如何是好。
当初应下叶培勇的要求,说实话,他没打算做些什么,只管这姑娘的吃住问题就行,他独来独往惯了,不太会照看人。是容姨心软,在他面前提起,寄人篱下的小女孩心思敏感,得多多照顾,他才试着去了解她身上发生的一切。在这个过程中,他难免生出怜惜,忍不住对她好一点。
梁蝉在家断断续续睡了一下午,傍晚时分起床下楼,在熟悉的落地窗前找到邵霖风的身影。
天边的彩霞如大片染红的枫叶,随着风飘散。他颀长的身姿就浸润在绚丽的霞光中,指尖夹着一支点燃的烟,缕缕青烟似山间腾起的白雾。
察觉到注视在自己脸上的视线,邵霖风侧过身,招了招手:“傻站着干什么?过来。”
他弯腰揿灭了烟,挥手扇了扇没能散掉的烟味。
梁蝉穿着柔软的家居服,空调温度低,她刚睡醒有些不适应,身上披着薄外套。
邵霖风拿起遥控器,调高了空调的温度:“肚子饿吗?厨房里有吃的。”
梁蝉摇头,她从医院回家后大吃了一顿,之后就一直在楼上睡觉,感觉不到饥饿:“容姨呢?”
“司机载她出门去买新鲜的鱼,回来给你炖鱼汤喝。”
梁蝉舔了舔唇,嗓子哑哑的:“太麻烦她了。”
“你多吃点她就高兴了。”邵霖风坐到沙发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