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拂进来,禅室的佛香断了瞬,佛珠捻动的声音戛然而止,禅室寂然无声。
檀峥沉默了会,“兄长就算不为自己想,也应当为公主想想,她一个弱女子,不远万里前来和亲,后来更甘愿跪下一千零八十阶,入寺为您守节,疫病凶猛如虎,可她还是毅然决然的同你出寺,一路走来,百姓口中对她多有非议,您难道真的不心疼吗?”
“哪怕她自愿这般跟在您身侧,那又能瞒得住天下人几时?三年期满后,她必须当着所有信众的面离开佛寺,届时若被人知道她与你的关系,信众们又会如何对她?他们容不下她的……”
臣民对佛子的信仰,已经到了几近疯狂的程度,他们绝对接受不了任何人引着佛子破戒,也绝对不会容忍任何人去亵渎佛子。
在他们的认知里,佛子是无情无欲大爱世人的,若他妄想只爱一人,那终有一日,这些他用尽一切守护的臣民,会把利刃对准他罪孽的源头。
他们会把西域公主,当做引诱目犍连尊者的莲华色,会认为她出卖自己的灵肉,会憎恨她败坏佛子清誉,会唾弃她的不知廉耻。
可西域公主不是莲华色,兄长也不是目犍连尊者,他没有想引着西域公主皈依,证得阿罗汉果。
情劫难渡,他自己也困在其中,苦尝爱别离,怨憎会,求不得,山谷易满,人欲难平,身份不相容的两个人,偏又聚会在一起。
“难道兄长真的忍心,让世人如此践踏于她?若如此,还不如早早放她离去,免得日后造下不可挽回的后果。”
檀迦眸光轻颤,眼底散了许久的岭雪又缓缓凝聚,垒成无法翻越的冰山。
他神色冰冷,失神望着断断续续地香烟。
缘分便如同那袅袅烟雾,无论再怎么想聚合在一起,风一吹,便还是要散。
他明明能看穿纷繁人心,却看不破自己心中所执迷的贪念。
那日在回廊处,她递来一枝红梅,他私心的想,若是能永远留在那一刻……
他清醒着看着自己沦陷,近乎妥协与认罪般的,想要和她永远在一起……他愿意堕入地狱,可是他不能让她也堕入地狱。
周遭静默良久,檀峥皱眉,盯着他,思虑着自己是不是说的太过严重了。
他的本意,是要试探西域公主在兄长心中的分量,但更多的,是想要劝解他,放下那些重担,肩负的已经够多了,如今既然有了牵挂,那就好好的为了这抹牵挂活一次。
他只是希望兄长能为自己好好的活。
有些事情,当局者迷旁观者清,不要到失去了才后悔。
檀峥感叹:“兄长,若你没有假死,她本该成为你的妻子。”
大昱臣民会欢庆他们的君王成婚,可是他却选择在那一日,摒弃一切,一开始种下了因,如今结了苦果。
檀迦脸色陡然变得惨白,手背隐隐浮现出青筋,掌中的佛珠被烙得滚烫,好似下一刻便会化作齑粉。
“兄长?”
檀峥见他脸色有异,周身的气势变得凌厉肃杀,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连忙起身欲上前查看。
他略微触碰,便发现檀迦手背冰凉,眉头紧皱,气息紊乱沉重,细细的冷汗从他额角渗出,整个人好似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望着他嘴角溢出来的那抹猩红血色,檀峥猛地瞪大了眼,方寸大乱地大喊道:“来人,快来人!”
去而复返的参禅听见这声叫喊,心直接沉入冰窖。
他顾不得其他,连忙冲入禅室,见檀迦已经不省人事,面上生机尽退,吓得魂不附体。gōΠb.ōγg
佛子的蛊毒不是前两日才压下去吗?
今日怎么会发作?
而且这个模样,比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檀峥将人扶上塌,见参禅一副丢了魂的模样,冷声呵斥:“还愣着做什么,快去请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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