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完全印在我的脑里,“空山新雨后,天气晚来秋。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竹喧归浣女,莲动下鱼舟。随意春芳歇,王孙自可留。”清脆的童音飘浮在空中,传入老师耳里。“你们听听,你们的学习委员多用功,你们要多向他学习。”汪德芳边说边收起课本。“下课。”
一群群学生们都涌向厕所,宛如一群群鸭子冲向河里。冯正宽、刘明兴与我一同挤进男厕所,男厕所的长长尿槽是在靠墙而建。冯正宽差点絆倒,尿浸泡过的既光滑又坑坑洼洼地上。他有点生气,在后面用尽力气追,刘明兴边跑边向他招手说:“来呀,来呀,追我呀!”。冯正宽已经气喘嘘嘘,大汗淋淋地跪在操场地面上,用手摆摆道:“不行了!你厉害,算你赢!”我跑到冯正宽面前往上揪住衣服说:“快起来,别当赖皮狗,你跑不赢刘明兴的,明天还要背颂课文,新来的老师有点凶,你注意点,今天已经点你的名。”“我才不怕她嘞!我自有办法。”他边回答话,突然像一只饿狗看见一根骨头一样狂跑,刘明兴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他抓到。刘明兴辦开冯正宽抓住他衣服的手,甩开膀子狂跑,“明天我们一起耍,今天还要复习。”声音仿佛停留在空中,人已经看不见。
我也随着刘明兴跑回家,天色还早,从屋里搬出小方桌和一根木櫈子放在街檐下,拿出数学课本书和本子,做家庭作业。路过我们家的王会兰对李饼子说:“这个娃儿才用功,每天放学回到家就做作业,我们家李水平有他一半用功就好了哟!”一会儿,弟弟甲公功背着书包走到家门口,从身上取下书包,把书包甩进昏暗的堂屋,拉着我说:“哥,你陪我搧烟盒盒吧!”我对他说:“你一人先把技术练习好后,才找我玩,否则赢你没有意思,每次你都输。”他揪住我的衣服晃晃地说:“就一盘,就一盘。”“今天,作业多得很,你不要影响我做作业,老师没有给你布置作业吗?”“我玩一会儿又做,哥哥,我们就玩一盘,行不行吗?”甲公功说着说着,眼泪已经挂在脸上。这时,甲成果回到家,她看见甲公功在哭,就说:“你为什么要哭?”我说:“妈,新来的班主任给我们布置的作业太多了,我没有时间陪他玩,他不高兴呗。”甲成果拉起弟弟进屋,边走边说:“听话,你也做作业,妈给你单独煮一个鸡蛋,不给你哥吃,好儿子,乖儿子,不要哭了!”天色渐渐地暗下来了,课本上的字看起来也模模糊糊。我抱起书包回到堂屋,堂屋已经一团漆黑,在黑暗中我摸摸索索,摸到一根悬在墙边有点沾腻细绳子,往下一拉,电灯发出黄色的弱光。但课本上字还是勉强能看清楚,我爬到长条櫈子上,在方木桌子摆放好书本,抄写《狼牙山五壮士》。突然,电灯灯丝变为红色,发出的光更微弱,我只好点燃煤油灯,长长的黄色油灯火苗宛如一根削好的铅笔,休长的圆锥体,也像笔尖一样是火苗尖部也是黑色,其实是没有完全燃烧的煤油烟。一股煤油味在堂屋弥漫开来,像春天的花香从树枝周围向空气中泛滥一样涌向厨房,进入各个房间,从各个洞孔向室外空气扩散。甲成果鼻子翕动,说:“甲儿,你应该早点点燃煤油灯了,否则你眼睛会成近视眼。火苗随着甲成果的到来,向左右摇曳着,把人影照得时长时短时大时小。她端着两碗稀饭,稀饭冒着热气,其实稀饭中大米很少,主要洋芋,还有少许短节面条。她放在桌子上,转身走向厨房。我父亲王世清从后门回到家,对我说:“吃完饭,再做作业。”“你们吃,不要等我,我做完作业,才吃饭。”“你这娃,咋这么犟,你爸在外拉了一天石头,肚子早就饿了,你不吃,他也吃不得不安心。”我只她规规矩矩地收起书本,一起吃饭。
冯正宽独自走在小路上,心里闷闷不乐。他捡起一块石头,对准一只小鸟扔过去,小鸟受到惊吓,“扑扑扑”从杂草中从飞走,它在空中快速地搧动翅膀,落在远处的山坡上杂草中。他感觉自己就如这只小鸟一样孤独地行走在小路上,不想这么早回家,知道汪德芳正在向他的爸爸告状。他的爸爸知道后,肯定是对他又是一阵阵疯狂地暴打,他已经多次领教过他爸的教育。他顺着一座小山坡上的一条小路,慢不经心地往前走,小山坡是光秃秃的,只有一些深绿色的杂草所包裹。走到半山坡,他看见一座土地庙,土地庙很小,其实就是在一块崖石下用石灰渣塑立一坐杵着拐仗白胡子爷爷,塑像上还有一根红布,它的面前摆放两只碗,碗里有一些香灰,还有一些没有燃烬的香和腊插立香灰里。他经常听他妈妈唠唠叨叨地说:“它很有灵性,向它许愿后,一般都能实现。”于是他也像大人一样,跪立在它面前,双手合拿,默默地念道:“请菩萨保佑我,如果今天我回家挨打,汪德芳的左眼要瞎,如果明天我背颂不出课文,同学用滕条打了我的手,她的右眼睛也要瞎。”他双手撑地,向土地菩萨瞌头三次,站起来,双手相互掸去手上和膝盖上的灰尘,但草汁已经浸染在他裤子膝盖处位置,他向草汁污染处吐一口唾液,用手搓擦,但还是没有擦掉。于是他心里忐忑不安地向他家走去。
第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