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元不动声色,暗中愈发警觉。
这位阿史那太后,或许不是故意找茬,毕竟她之前还跟自己示好来着。
先是派了心腹内侍总管去越州迎接,接着又让那位方总管跟她说了许多宫中乃至京城的事儿。
不管阿史那太后是否另有图谋,只这种行径,落在世人眼中,那就是个心疼儿媳妇的绝世好婆母。
还有刚才,她特意提到了谢贞。
听听人家说的话,也是把谢贞当成了自家后辈,还给准备了见面礼。
就算有人会想到,阿史那太后此举,可能有违反宫规的嫌疑,也可以用一句“法不外乎人情”来回怼。
是啊,阿史那太后或许不够周全,但人家有人情味儿的,是真的把谢氏姐弟当成了一家人!
……这些都算是进可攻、退可守的“阳谋”。
对谢元来说,却是些极可能掉进去的坑。
“阿史那太后,似乎没有那么蠢啊。”
谢元暗暗在心里想着,“之前她屡屡出昏招,到底是一时得意忘了分寸,还是有意为之?”
“还有她现在的做派,到底是刻意设计,还是有人在背地里出谋划策?”
谢元面上带着标准的假笑,大脑却开始了飞快运转。
不多时,便有宫人捧着托盘鱼贯而入。
这个年代,大周朝的汉化已经非常深入。
正襟危坐、分餐而食等,也都早已习以为常。
宫女们抬来食案,放在每位宾客的面前。
随后,便是按照顺序,开始上菜。
谢元端正地跪坐着,目不斜视,也没有盯着饭桌看。
她只用眼角的余光打量了一下宫女端上来的菜。
第一道,是清淡的小凉菜;
第二道,切成薄片的鱼脍;
第三道,羊排;
……好几道菜,几乎大部分都有荤腥。
就连那碗粥,也是掺了肉糜的米粥。
谢元的额角跳啊跳。
她禁不住要怀疑,阿史那太后是故意的——
先帝驾崩才几个月呢,还没有出了孝期。
当然,之前阿史那太后为了劝赫连珏求娶突厥公主,倒是提出了“以日代月”的说法。
按照原本的礼法,父母过世,应该守孝三年,其实仔细算的话,是二十七个月。
赫连珏就表示,他要为先帝守孝三年。
阿史那太后等不及,众朝臣们也有自己的打算,就都说什么——
国不可一日无君;
天子肩负天下的重担;
治理好国家,就是对先帝最大的孝道。
不用似百姓般守孝三年,只需守孝二十七日即可!
赫连珏与太后、朝臣之间便有些僵持。
随后,赫连珏大败突厥小王子,打破了阿史那太后再与突厥联姻的梦想,她也就没有再提什么守孝不守孝。
至于朝臣们,或许还有各自的计划,不过还没有到了关键时候,他们也含糊了赫连珏守孝的事儿。
皇帝嘛,他愿意自己穿麻衣、不沾荤腥,那就自己来。
朝臣们都在观望,甚至是等着赫连珏撑不住,偷偷“破戒”。
如果真能抓住皇帝的把柄,朝臣与赫连珏目前的微妙平衡就会被打破。
朝臣们也就能抢过主动权。
对此,赫连珏和谢元都清楚。
谢元还没有回到京城的时候,赫连珏给她写信,就提到了这件事。
谢元也表示赞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