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乔不是一个不知道隐忍的人,也不应该是那个为卡佩罗家族叫屈的人。更何况,马里齐奥还有意无意地想放德乔一条生路,因为这个矮个子男人,一直把自己手下的人看管得很好。
但这些好心,却似乎都被浪费了。
当马里齐奥沉下脸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噤若寒蝉。而德乔就像是没有察觉到危险在逼近自己似的。
说完那句“下葬前都不可轻辱”的辛西里格言之后,他就紧接着说:
“堂·马里齐奥,我不认为你做出了一个好的决定。五只手会议上从来没有过这样的先例。我们聚在一起,是为了相互帮助以及约束,为了壮大彼此,而不是让你用它来吞并别人的。”
“卡佩罗家族比卡鲁索更早来到施塔德,在我们来之前,这里的一切被安赫人的杂种流氓榨得干干净净,是卡佩罗付出了最多牺牲,才从本地帮会手中为辛西里人争来了存活空间,然后,人们的口袋里才存的下钱。”
“你不会忘记了吧,当初是奈维欧的父亲提携了你,否则你一生都是一个报童罢了。那时他才是这里的‘大老板’。今天你可以不知感恩,不顾情面地肢解掉卡佩罗,那你能保证,明天就不会有人盯上卡鲁索吗?”
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德乔整个人都在颤抖,不知道是因为激动,还是因为害怕。但他口中的话语却非常流畅,甚至越来越丧心病狂:
“我知道你也有意让自己的孩子继承你的一切,因为你很羡慕卡佩罗家族,能在直系亲属之间传承五代。”他说。
“住口!你在胡说什么!”
马里齐奥身边的助手,立即出声制止了德乔。尽管这件事人尽皆知,但却不是能这种场合提起的话题。
马里齐奥扬了扬手,就像挥赶手边的苍蝇一样。示意自己的助手住嘴后,他就继续盯着德乔,但那视线就像在打量一个死人。
“你曾经仰望那个提携你的人,所以如今你坐在这个位置上,就处处想要胜过他……你要像他一样将自己建起的集团传给自己的孩子。但是这还不够,你还准备彻底拆掉他留下来的东西?”
德乔确实是个能力平庸的人,坐在卢卡身侧的柯林心想。
他说的这一串话看似有力,实则已经方寸大乱,不过是垂死挣扎。除了打情怀牌攀附关系之外,甚至还有点掀桌子的意思,但这不是逼着马里齐奥杀了他们吗。
他不禁心想,难道自己对卡佩罗的诸多打算,终究是难有回报了?
……
“记住,是你们违反了禁令。”马里齐奥喉音依然嘶哑沉重,就像一直犯有喉炎一样,让人觉得他开口说话是一件很吃力的事:
“我让你在这无所顾忌说话,是怕别人会有恐慌和误会。我不在乎那些虚伪愚蠢的避讳,今天就全部拿到台面上来吧。”
“我正面回答你的所有说辞,无论是卡佩罗近几百年的付出,还是我和上一任‘大老板’的过去。这些和你们应受的处罚都没有关系。因为一切只是因为你们有错在先:违反禁令贩运私酒,无视‘法官团’的调解,在街上弄出上百条无辜的人命。有人做了错事所以要受到惩罚,什么时候这也成了可以供你们来回揣测的事?”
“可是你还想把卡鲁索在自己的血亲中传下去。”
德乔忍不住接着说道:
“你已经老了,你的孩子才多大?他能系好自己的鞋带了吗?你就不怕自己现在开了先例,那么卡佩罗今天的下场,某一天也会落到他的身上?”
“你还在担心我的孩子。”马里齐奥扯动了一下嘴角,不知是在笑还是怒:
“灯女在上,没错,他会继承我的一切。”
“但是无论再过多少年,卡鲁索家族都不可能像你们一样被人拆解。
“这不是因为我的孩子有实力让家族永远强大下去,而是无论卡鲁索衰落到什么地步,他都会铭记我对他的教诲,并且会把这条教诲一代代传下去。
“就像过去的‘大老板’,卡佩罗两代前的族长,曾经把它教给我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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