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离开。从此不会让他得到我的半分消息。”莫铄月缓缓从口中吐出这些话,仿佛那些声音不是出自她的,可是她却又撕心裂肺地清楚听到自己在说什么。
她仰头望着那个高高在上的人,悲伤到绝地时,心境竟是莫名地平静了下来,到了现在这个境地,她如何不知就是皇帝自导自演的一个局,可是,她赌不起,这个以最在乎的那个人的生死为赌注,她根本不敢赌——
“这样,皇上可满意?”
皇帝微眯了眯眼,神色是一种不怒自威的震慑,看了她一会,那眼神里充满了威胁和不屑,他连一个字都吝惜得不愿说,手一挥,他身旁的谨言立马会意,领着她,可以说是赶着她,出了那扇殿门。
蕴旼,对不起。看来,我要先食言了啊。
莫铄月望着空茫的天,仿佛透过那迷雾般的云层,望向群山阻隔的秦川——那个,她最是在意的人的地方。
“月儿,月儿……”
莫铄月缓缓回过神来,看着眼前这张写满关切的脸,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以为是他来了。
“月儿,月儿,你怎么了?”
司马轶将她扶起,与其说是扶,其实几乎是抱着她起来。
那盈盈不足一握的纤细柳腰,司马轶心中一痛。
他如今的职位是戍守这座宫墙,里面发生的事,他又怎会不知。
可是,他什么都不能问出口。
不知是不是他的体温传来的温暖,还是因为在这座冰冷的宫墙里,他是唯一熟悉,唯一给她善意的人,莫铄月在心底筑起的坚强,在这一刻全都崩塌,再也绷不住,伏在他的肩上,任泪水肆意横流。
“轶哥哥,求你……求你帮我…”
莫铄月艰难出声,再也没有了丝毫的力气,再也说不出任何话,只是伏在他的肩头,强忍着不哭出声。
时近黄昏,昼市已休,夜市未起,街面有些清寂。两人两马,在街上驰骋。
“月儿,你真的要这么做吗?”司马轶问,平静的脸上不免露出担忧。
“轶哥哥,我必须这么做。”莫铄月的神色没有半分犹疑,顿了一顿,转头对他浅浅一笑,“只是辛苦你要在崖下接我,莫要嫌隙我重哦。”
“你说这话是在怀疑我的能力么?”司马轶亦是回以一个温和的笑容,“保你无恙,是我…力所能及的小事。”
他本要说,保你无恙,护你周全是我一生所愿。但是话到嘴边惊觉此话的分量实在太重,她现在的心里装的东西太多,太满,又何必再给她添负担呢。
“轶哥哥,谢谢你,真心的。”莫铄月终于勒马停下,认真道。
“月儿,你…要好好活着。”
“会的。”莫铄月很是认真地点头,仿佛也是在告诉自己,“会的,我一定会好好活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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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后,洛阳。
“京城来的消息,要不要看?”
何念娘很是兴奋地把手中的信封在莫铄月眼前晃了又晃。
“天大的好消息,绝对是你想看到的。”
莫铄月趴在窗台上没动,撇了一眼,懒懒问:“是什么?”
“苏泽凛被处以斩立决,昨日被执行,苏家主母受不得刺激,投河自尽了。而苏丞相半个月前就引咎辞官,带着苏玉清来了洛阳。啧啧啧,想想这苏家人还挺冷血的。难怪苏泽凛能做出那种丧心病狂的疯魔行径来。”
何念娘边说边直摇头,虽然语气轻松,目光却是一瞬不瞬地观察着莫铄月的反应。
见她只是皱了皱眉头,随即便舒展开来,不由得松了口气,心知她是真的放下这段仇恨和执念了,继续说:“苏泽凛自作自受,都不用你出手,自有天收。因果报应,是逃不掉的。黎家也没得什么好下场,你那个沾点血缘关系的爹,因为新推行的国政,被查出贪墨赈灾银两三十万,抄家入狱,命虽还在,往后却只有苦能受了。”
“罪有应得呐。”何念娘感慨,心中亦是松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