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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告诉讲武堂柯潜,给方涵半天假,回家吃个晚饭再返回讲武堂。”朱祁钰又低下头,继续处置奏章。
天下间鸡毛蒜皮的小事,多如牛毛。
每天看得筋疲力尽。
但他却乐此不疲,因为奏章意味着他对天下的掌控力。
若皇帝不看奏章,那就会被天下人糊弄,最后被当成泥胎木塑供着,文官虽然嘴上不会说,心里却会说,这就是垂拱而治。
奏章里的很多问题,他也解决不了。
但他必须要看,要知道,才能尽量减少被地方官员糊弄,而且,奏章也是他和地方官员沟通的渠道。
“皇爷,外面又下雨了。”冯孝过来禀报。
朱祁钰放下奏章,抬起头,才听到外面淅淅沥沥的声音,幽幽叹了口气:“旱了近一个月,又涝了,今年的年景是别指望了。”
“嘉陵江也跟老百姓过不去,一个多月,涨水两次,百姓、良田都遭了殃。”
“今秋肯定要饿肚子了。”
“传旨给御史,把今年受灾地区呈去内阁,令内阁酌情减免税赋,再派监察司下去查,看看有没有落到实处,总要让老百姓活下去啊。”
朱祁钰活动一下身体,继续坐下,处置奏章。
光线太暗,他让人加了几个灯笼。
为了保护眼睛,他尽量不在灯光下看书,但近两天奏章量太大,所以处置时间太晚。
到了一更天,他才全部看完。
抻个懒腰,他走到门口:“雨还没停?”
“谁在门外候着?”朱祁钰看到一个人影,似乎被凉风吹得有点发抖。
“回皇爷,是刘玉公公,他从市舶司带来了两个番人,因为天色将晚,他便将番人安置在四夷馆(会同馆)里,自己入宫叩见皇爷。”冯孝小声回禀。
“快宣进来。”
冯孝请皇爷退到屏风后,莫要被凉风冲撞到。
才推开房门,让刘玉进来。
刘玉扑倒在地上,磕头行礼,说些好听话。
“来回奔波,倒是瘦了。”
朱祁钰笑道:“在广州热惯了,受不了京师的风?”
“回皇爷,奴婢这身贱皮子可娇贵呢。”
“刚从京师去广州时,热得浑身难受。”
“这才住了几年,返回京师,又受不了北方的冷。”
“您说说,这身皮子是不是贱!”
刘玉夸张倒怪,惹得皇帝发笑。
“起来吧。”
朱祁钰笑容可掬:“说说那两个夷人,是什么情况?”
“回皇爷,奴婢返回广州,按照您说的去找人。”
“初时请了个夷先生,他说精通四书。”
“结果奴婢考校他一番,发现他是个骗子,说的都是什么数算,一点都不懂经义……”
刘玉有些生气。
朱祁钰却眼睛一亮:“等等,你说的这个人,去哪了?”
“皇爷想处置他?”
“奴婢派人把他抓了,丢在广州牢房里。”
“您说这人漂泊万里,跑到大明来招摇撞骗来了,奴婢怎么能容忍呢!”
“让人打了他一顿,丢进牢房了。”
刘玉气呼呼道。
但是,朱祁钰却觉得,那个夷先生懂的,不是经义,而是数算。
但具体是不是,朱祁钰也没法确定:“你派人把他提来,注意别弄死了,朕看看夷人到底懂不懂经义。”
“皇爷,他哪里懂呀,都不如奴婢!”
刘玉满脸不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