内阁中能说话的只有李贤了,他硬着头皮站出来,高声道:“陛下,毛忠一事可能是锦衣卫一时不察,陛下督促锦衣卫即可。缇骑已经闲置多年,何必再次组建?陛下想查毛忠谋反一案,可交给三法司处置,必然给天下臣民一个满意的交代。”
“堂堂吏部尚书,居然和叛将勾结,你怎么知道刑部尚书没问题?你让贼去查贼,能查出个什么?李贤,你阻止朕重建缇骑,是不是也和边将交结啊?”朱祁钰死死盯着他。
他必须重建缇骑,而且,必须从土木堡遇难遗孤中擢选,这些人和朱祁镇是死仇,让他们为自己办事才能放心。至于锦衣卫、东厂,必须好好清理一番,才能重用,否则他一个人都不信。
李贤身体一哆嗦,瞥了眼还没死的张輗,登时脸色惨白,皇帝又要借机杀人?
“请陛下息怒,臣绝无阻挡之心,只是重建缇骑事关重大,臣担心毛忠同党会销声匿迹,再次潜伏起来,不利于我们查找啊!而且,组建缇骑耗资甚大,户部恐怕入不敷出……”
朱祁钰打断李贤的话:“钱不用担心,从内帑出。朕也是昏了头了,缇骑乃天子家奴,何须跟朝臣商量?好了,这件事就定下来,内阁不必再管了,朕自有主张。”
李贤狂翻白眼,文官若不同意,你能组建得了缇骑?他偷偷看向于谦,于谦一言不发,文官们也都垂首不语,他就知道了,又要遂了皇帝的心意了。但重建缇骑,需要时间,他们也可以把手伸进去,到时候听谁的,也未可知。
“陛下,太祖时缇骑定数二百,您组建缇骑也当在二百之内。”李贤给皇帝上了个枷锁。
朱祁钰皱眉,二百人够干什么的?太祖时缇骑隶属于锦衣卫,人数自然不多。不过,好处也要先拿到手才是自己的,何必因为一个虚数和朝臣吵个不可开交,到时候朕就组建一支五百人、一千人的缇骑,你们又能如何?
“可,卢忠为缇骑指挥使。”朱祁钰淡淡道。
卢忠是金刀案的主角,这金刀案,是景泰二年朱祁镇把御用金刀送给了太监阮浪,阮浪又送给了门下的王瑶,卢忠发现了王瑶的金刀,就向朱祁钰密报,说太上皇谋求复辟。原主兴大狱要借机除掉朱祁镇,结果在公堂之上,卢忠忽然反水,承认诬告阮浪,导致金刀案流产,除掉朱祁镇的最好时机也就此丧失。此案过后,朱祁钰让人砍掉了南宫所有树木,方便监视,令靖远伯王骥盯着朱祁镇,结果监视出个夺门之变。
而这金刀案里处处透发着蹊跷,一把御用的金刀为何连连转手?卢忠明明私告朱祁镇,为何在关键时刻反水?还有朱祁钰当时为什么会信任王骥呢?
这次,朱祁钰要启用卢忠,因为卢忠没有退路,能让他活命的只有他朱祁钰。这几年卢忠一直在装疯卖傻,但朱祁钰清楚,卢忠没疯,正好借机会搞清楚金刀案的原委。他隐隐怀疑,金刀案和易储风波、朱见济的死、以及夺门之变,都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刘安也不必回京了,朕打算诏方瑛和项忠回朝,任中军都督府左右都督。”
李贤一听项忠,眼睛顿时亮起,项忠乃正统七年进士,曾经被瓦剌俘虏,徒步逃回来的,如今是广东副使。若让文官插手进都督府,可是一件妙事啊。
他顿时明白,皇帝主要是想诏方瑛入朝,为了抵挡勋贵的压力,分点甜头给文官。
“陛下,广宁伯在南京兢兢业业,为人谨慎,忠勇可靠,由他顶替顾兴祖,正是应该,这也是朝臣们一致推举的结果。”朱仪硬着头皮站出来,谏言道:“陛下诏南和伯回京自无不可,可南和伯正在平定苗乱,如何回京?不如就让刘安任左都督,南和伯任右都督,陛下您看如何?”
朱仪决不允许文官继续插手进五军都督府,虽然勋贵式微,五军都督府大不如前,文官虽掺和进来,却还没有当都督的先例,这个先例绝对不能破!不然勋贵势力会更弱!早晚沦为文官走狗。
“成国公此言差矣,苗乱区区数千人叛乱而已,交给李震、陈友即可平定,诏南和伯入京正是时候。而广宁伯忠勇可靠,正是镇抚南京的好人选,本阁认为陛下如此安排甚好,由南和伯任左都督,项忠任右都督,臣李贤支持陛下决定!”李贤立刻反驳。
朱仪差点气晕过去!
皇帝都出了多少昏招了,勋贵已经式微成了这个样子,杀人贬官不说,居然还让文官插手进入五军都督府,勋贵是皇权的延伸,你在斩断自己的触角啊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