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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安好》正文 596 是不是很恨阿娘
西坠的春阳依旧炽烈,染红了云霞,并洒下剔透的金粉,漂浮于天地间。



晚春的风中总是混杂着蓬勃花香,而此时这风声与花香在空气中流淌而过的声息,在崔璟的感知中,仿佛被放大放缓了千万倍。



这个拥抱,似乎毫无预兆。



而如此亲密的碰触,于崔璟而言历来是十分陌生的,他并不具备应对的经验,当他终于开始思索该如何做时,却发现自己已然伸出了一只手去。



那回应几乎发自本心,全然未曾经过大脑裁决。



青年伸出一只手臂,从一侧揽住了身前的人,生着茧子的掌心先触碰到柔软的衣衫,再贴紧时,甚至能察觉到衣衫下的肌肤温度。



除此外,她双手环抱住他,将脸靠在他肩膀处,有发丝被风吹起,似带着些许书墨及印泥的香气拂过他的鼻间。



天地仿佛静止,又仿佛在随着他的心跳一同动荡着,只有他的身形岿然不动。



崔璟已然不能做到理智思考任何事,但揽着李岁宁的那只手,却依旧于无意识中用了十足稳妥的力气,这力气并未悉数禁锢到她身上,而是控制挡护于外,免于她有跌落的危险。



察觉到那只手臂的力气,李岁宁便愈发放松了,就这样心安理得地拿双手抱着他,问他:“还记得去年在幽州山间答应过我的话吗?”



不必崔璟回答,她自行道:“崔令安,我要你务必平安。”



听得这一声“崔令安”,青年注视着前方天际,声音低缓:“我应当不曾说过,殿下每唤我名字时,便仿佛在与我下咒。”



这于他而言,好像是天底下最简短,却最强大的咒语。



足以将他的身躯和魂魄都束缚住,让他终身为她所驱使。



神灵以言为咒,凡人无法抵挡,并将此视作荣幸,他这一生都注定徘徊在这符咒中了。



听得这个说法,李岁宁也不反驳:“既是下咒,想来是可以灵验的吧。”



崔璟认真应道:“是,必不叫殿下的符咒食言。”



李岁宁欲直起身来再说些什么,然而那只揽着她的手臂却没有要松开的迹象,青年的嗓音低淳清冽:“殿下,先别动。”



说话间,他抬起另一只手,替她轻轻摘去发顶的细碎花瓣。



这动作大抵只是一个托辞,浅显拙劣的托辞。



但在夕阳下这样抱着一个人,不必使任何力气,只由他细致地打理发间琐碎,这让李岁宁感到很愉悦安逸,像是在太阳下露出毛绒绒的肚皮睡觉的大猫,又像老虎眯着眼睛由人抓虱子,随便像什么都好,总之很暖和很柔软也很安全。



那只帮她摘去花瓣的大手骨节分明,就连指腹处也生有薄茧,那只手常握刀,也常执笔,刀下杀人无数,笔间也可写出世间少有的漂亮书法,却惟独不曾做过替人摘花瓣这样的细致小事。



但崔璟此时做得很认真,面对她时,他历来很认真,他乐于为她做这等小事,也乐于为她挡去风雨,除去荆棘,破除浩劫。



诚然,他做得未必有她好,但他从无保留。



便是此时,他也在问:“离开之前,可有需要我去做的事吗?”



他此去凶险至极,但他只在临去前问她,他还能做些什么。



李岁宁抬起头,就在他身前这样仰脸看着他,想了想,道:“倒的确有那么一件事。”



她说着,转脸看向夕阳,笑着说:“趁着夕阳尚在,崔璟,你舞剑给我看吧。”



夕阳未谢前,玄袍青年于高阁屋顶瓦上,手中剑光雪亮,身法卓越如电,剑影呼啸如风,清冽剑气破开深浓暮色,剑锋描画晚霞,荡出万丈侠气。



李岁宁坐在墙上看着。



墙下四处也陆续有人从屋子里出来,探颈而望。



阿点叫好间,有官员惊叹那青年身法剑术之神妙。



也有人低声窃语,道是素有反骨之名的崔大都督竟在此公然献媚取悦皇太女……



“崔大都督莫非是想做太女夫?”有年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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