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好巧不巧的是,飞纱村的村民们,竟全都是双眼失明之人。
宁何苦曾从一幅画的主人口中,得知过飞纱村的一些情况,据说飞纱村的村民们并非天生眼盲,而是后天所致。
一南一北相隔千里的两个村庄,却有着惊人的异曲同工之处。其中曲折因由,自然值得宁何苦去实地探查一番。
他是扮着进山采药的药民,假意迷路误入的飞纱村。
村民们个个皆朴实好客,道是鲜少有外人能来此地,自然热情待客,还对宁何苦问长问短,打听一些山外的情形。
很快,他便得知,村中只有两姓人,一为秦姓,另一为奚姓,祖上是何时定居于此地的,也无从考查。
于是,他便被安排在村长奚老伯家中住宿。奚老伯约五十来岁,妻子同岁,有两个儿子,大儿子二十出头,小儿子才刚年满十五。
晚膳后,他与奚老伯在院中闲坐,看着院中那如云似雪的雪流苏树,几次欲言又止。
奚老伯忽然就善解人意地笑了,“郎君是不是很好奇,我们村中为何全都是盲人?”
宁何苦:“……”我是想问,然并没有问出口来。这老伯虽看不见,但好强的直觉,竟能感知我心中所思所想。
又或者是眼盲之人,其他五识会更加灵敏锋锐呢?
虽然,宁何苦早就听说过关于飞纱村的一些传闻,但他还是想再听一次,特别是由飞纱村的村民亲口说出的答案。
他便老实作答:“是的,敢问老伯,村民们的眼睛,是天生便不能视物吗?”
奚老伯抬头望向院中,虽然目不能视物,但他灰白色的眼珠视线,却准确地落在了一络雪流苏花上。
良久,他方心酸道:“自然不是。多年以前,乡亲们个个都康健得很,大家都很少生病,更别说生这么奇怪的眼疾了。是十二年前,我清楚地记得,那是一个盛夏的傍晚时分,天气燥热无比,我在地里干完农活回来,便觉眼睛痒得慌,还感觉眼里似有异物,就用手大力揉搓,企图将之揉出来,对吧?老婆子?”
正在一侧收拾衣物的老妇人应道:“可不,当时我还帮你吹来着,但最终根本啥也没吹出来。于是,我还以为是天热火气重所致,便摘了雪流苏花泡水给你喝,用以解暑清热,还想着睡一夜就会好起来的。”
“然后呢?”宁何苦追问。
奚老伯重重叹了口气,重新接过话茬,“谁知道,第二日起来,我的眼睛看东西便模糊不清了,只能依稀看得见一些物体的轮廓和影子。于是,老婆子便陪着我去看村里的巫医,谁知去到巫医家一看,立时被吓了一跳,他家里里外外皆围满了人,约七成的村民同我一样,眼睛都出现了同样的问题。”
宁何苦睁大了瑞凤眼,“那巫医看了后是如何说的?可查出病因?”
“巫医仔细诊了半日,使尽混身所学,然最终也未找出是何缘由,于是便叫大家先回去好好休息,用清水净眼,不可劳累,亦不可过度用眼,等过几日再看。可谁知,几日后我的眼睛不仅没好,还发生了更为可怕的事情?”奚老伯闭上了皱褶颇多的眼眸,似乎是不愿再忆及当日可怕之事。
宁何苦没有追问,只静静坐着,等老人家自己缓过劲来。
可良久,奚老伯还是没有睁眼,一味沉浸在悲痛往事当中,难以自拔。
一片寂静中,奚老伯的妻子走了过来,按着老伴的手,无声地安慰着他。同时,她知道客人还在等答案,便苦涩接道:“三日后,不仅老头子的眼睛看不见了,就连我同两个儿子也是如此。前后不过五六日,我们一大家子便全都变成了瞎子。”
“啊!怎会如此?”一向淡定的宁何苦也不淡定了。
老妇倒还从容,“谁也不知道啊!再后来,不过在短短半旬内,村里人竟全都变成了瞎子,就连巫医也都不例外。”
这些情况,由村民亲口道出,宁何苦心中的震撼难以言表,痛心追问:“那你们后来就没有去山外请郎中来瞧过吗?”
老妇人苦涩一笑,反问:“郎君此次从山外来村,走了几日方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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