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咳咳……”
船舱里传来咳嗽声,一个白面的中年人靠在船舱里沉沉的咳嗽了几声。
一个貌美的中年妇人将汤药递过去,“快用些,将咳嗽压下去。”
这人接汤药碗一口饮尽了,摆手道:“你出去吧,叫刘先生来。”
这妇人犹豫了一瞬,还是应了一声,而后出去了。
不大功夫,一个三十四五的面容清癯的中年文士进了船舱,口称‘主公’。
“莫叫主公了!”白面中年人指了指榻边:“坐!坐下说话。”
刘先生坐了,沉吟了一瞬便道:“那……属下还是称呼为您世子吧。”
韩宗敏点了点头,也不甚在意,只问说,“京城的消息,你也都尽知了?”
知道了!刘先生看韩宗敏,“您这病,怕是激愤忧思所致。”
是!韩宗敏叹气,人在半路上呢,收到飞鸽传书,当时便知不好,一口血给怄出来了。一旦希望渺茫,就只剩下惧怕了!怕有些事被翻出来,那才是万劫不复。m.
本来已然好了许多了,谁知道生了个蠢儿子,竟是跑去跟长公主之女求婚了。这事做的,皇位上那位会怎么想?父亲会怎么想?
又急又怒,胸口憋闷的慌,今儿就有了些咳症。
“刘先生认为,当前这事,该怎么处置?”
刘先生便道:“世子莫急,此事……无实证,朝廷也不会去查证,因此,事不到要紧的时候。从今儿开始,世子得是皇上的自家人。您是宗室,这是圣上亲口说的。作为皇家人,您得跟圣上说实话。”
实话?
是!实话。
于是,御书房里,苍白着脸的韩宗敏便跪在文昭帝面前不起来。
书房里只有君臣二人。
韩宗敏跪下地上,低声道:“臣……臣是来认罪的。”
认罪?文昭帝面色复杂,“怎么说到认罪上了?”
韩宗敏咳嗽了两声才道:“臣办下了糊涂事,瞒不下去了,也不敢叫父亲知道!如今,不知道该跟谁说!而今见了陛下,臣知不能欺君的道理!跟别人不敢说的,臣只能跟陛下提……”
“瞒着二叔的事?”
韩宗敏点头,“是。”他再叩首,“臣……臣曾在娶而今这位杨氏夫人之前,曾私下许婚,跟一彝人女子结为夫妻,且育有一子一女。”
文昭帝愣了一下,便皱眉:“荒唐!”
韩宗敏一脸的懊丧,“臣也自知荒唐!那时候年轻,父亲常不在家。西南那路径,您是知道的,山连着山……太难走了。那时候父亲才在西南立足,我记得我十二岁那年,十六岁那年才回来的。平叛,打仗,在山中辗转,竟是四年未曾踏足家里。中间只来了一次信,告知母亲和我,为我定下一门亲事。可我在山中狩猎的时候,结识一彝人女子,我们两情相悦,便结为夫妻。父亲定下的婚事,我不敢违逆,便将那女子继续留在彝人的部族里,只是一年半载才回去见一次。她为臣生了长子,之后又生了一女……臣要走了,不能将她留在山中。因此,臣带了她来京城。可京城不比西南,这里是藏不住人的。与其叫人猜测,不如臣坦诚这些过往。请圣上裁决,也想请圣上做中人,告知家父一声。父亲一生好强,最信奉太|祖,哪怕跟家母不合,亦不曾纳二色。可臣这些年瞒着父亲,办下这糊涂事,怕气坏了父亲……”
文昭帝问说,“此事还有谁知道?”
韩宗敏想了想,“臣一直很谨慎,没敢叫家里知道,想来家里该是不知道的。”
文昭帝抬脚就踹,“不知道?不知道成颂说他不做世孙了,要娶德丰?”
韩宗敏抬起头,特别惊讶的样子,“这孩子知道了?可臣并未曾想过换世孙呐。”
文昭帝冷哼一声,“那边娶在前,生在前。谁是嫡?谁是嫡长?这孩子必是知道你将人带回来了,这才如此行事的!”
韩宗敏又叩首,“陛下,此臣之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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