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武,你愣怔什么呢,睡懵了?”
突然,牢房外传来熟悉的声音,正是和便宜老爹关系最铁的狱卒马六,身材雄壮,很是彪气。
两家都是几代的狱卒,数代的交情,准备把这口铁饭碗吃到死。
张武小小年龄能成功接班,除去往上使银子,狱卒们帮忙说话也至关重要。
毕竟以后要在一起共事,遇到难缠的同僚,完全是自找不痛快。
张武赶忙小跑上前应道:
“六叔。”
“走,带你去熟悉一下牢犯,有些不能惹,有些塞了钱,有些要大刑伺候,你以后都要牢记。”
马六亲切拍了拍张武的肩膀,带着他朝监牢走去。
穿过宽阔的班房,走过两道门,每过一道都要关一道,防止犯人越狱。
之后一条长廊没入黑暗尽头,左右皆是臭熏熏的低矮监房。
第一间房里是个满脸是血,眼睛被戳瞎的老头,昏死在角落里,肯定是活不成了。
马六见惯了各种犯人,面色平静问道:
“晓得这家伙犯了什么事吗?”
“不晓得。”
张武老实摇头。
马六解释道:
“这厮是个江湖半仙出身,经过多年努力,变成了名动天下的谋士,料事如神,算无遗策,于是便被请进皇宫。”
“算无遗策?”
张武愣道:
“那怎么还会落得如此下场?”
“太聪明,知道秘密太多,最容易死。”
“……”
张武浑身一哆嗦,差点两腿一软倒在地上。
马六搀了他一把关心道:
“你这身子骨也太虚了,闲着无事的时候可得多锻炼,别学你爹整日酗酒。”
“我懂的六叔。”
张武心虚点头,抹了一把脑门的汗。
又往后走过几个牢房,突然撕心裂肺的惨叫与鞭打声入耳,听得他头皮发麻。
可马六却见怪不怪道:
“受刑之人是京城有名的富户,最近两年投机倒把,攒下丰厚家业,结果在路上不长眼,碰坏威远将军之子的瓷壶,说是太祖爷赏下来的东西,要他赔偿五万两,拿不出钱来,便只好投入大狱。”
不理张武的目瞪口呆,马六狞笑着说道:
“其实大家都晓得那瓷壶是假的,不过找理由讹人罢了,可谁让他家银子多呢?”
六叔用力一摇呆滞的张武,有些兴奋说道:
“这可是个肥差,只要把银子‘打’出来,那威公子得六成,我们怎么也能拿四成,分润下来,大伙少说能得五十两,今晚又可以勾栏开荤了。”
不知不觉,一层细密的汗珠,爬满张武整个后背,让他浑身发凉,心都冷透了。
钱这东西,真不是想赚便能赚的。
纵使你有一万种发家致富的方法,也撑不住权贵子弟的眼红病。
盛世还好一些,律法严明。
但这可是天下大乱的年代!
权贵子弟就等着你发财呢。
多少年的努力,也不过是给权势做嫁衣。
将军之子,收拾你个无权无势的狱卒,那还不是杀鸡一样容易?
蛮族马上就要打进来了,这些权贵子弟还在醉生梦死,盘剥百姓,真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的味道。
“这还只是单纯家里银子多而已,若是把什么酿酒秘方,制盐秘方搞出来,能让你世世代代富贵下去,那可就不是碰瓷了,就算蛮族不来,城中贵族也会带领差役大军暴力破门,灭你全家老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