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松走进门,看见坐在桌前,看起来格外安静的女儿,心中又是一疼,快步走了过去,在她身边坐下。
“我儿……”李松只说了这么两句话,便说不下去了。
“爹爹回来啦~”李欣然温温柔柔的一笑,却让李松直接流下了两行老泪。
他的欣然从来都是恣意张扬的,如何曾有过这种柔弱的姿态。
“御医……怎么说?”李松哽咽的说。
李欣然狡黠一笑,示意父亲靠近,待李松凑近之后,李欣然便把事情的真实经过一五一十的告诉了李松,随后有些不好意思的低头笑了笑。
她不瞒着大长公主,便更不会瞒着自己的爹爹,但这件事情还是存在了些许欺骗在的,让父亲和哥哥为自己担心了这么久,李欣然还是有些不好意思的。
低着的头顶上放上了一只温暖的手,李松努力控制却依旧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我知道,我是问,隐四这个药的后遗症,御医怎么说?”
李欣然有些愕然地抬起头:“您知道?”
“当然,”彭琼宇仿佛在看小孩一般看着李欣然,“从知道你武功尽失开始,父亲就开始问军医,已经拿着俘虏做了好几轮的测试了,你的状态比他们好太多了。”
“哥哥……”
“所有有武功的战俘,在吃了这个药之后,状态都是形如枯槁,下一秒便要咽气了一般,而你却能站起身,只是脸色苍白,那时我和爹就知道,你应当没有真的吃那个药。”彭琼宇拍了拍李欣然的肩膀。
“你不必感到愧疚,下毒是真的,药是真的,动这个心思也是真的,不能因为他们没有将你害到,而对他们网开一面,因为他们不是主动放弃作恶,是你通过你的机智和运气躲了过去,你的聪慧不应当是他们从轻处置的原因。”
李欣然听着听着,眼泪便从眼角流了下来,她双手捂着脸,泪水从指缝中流出,抽噎从牙缝中寄出,无声中的撕心裂肺,只能从耸动的肩膀和时不时憋不住的一两声抽噎中听出。
……
对于蒋榛榛三人的判决很快便下来了,由于李杨是朝廷命官,因此案情被京兆尹尚书给了皇帝,楚惠帝知道这件事后大怒,直斥如此狼心狗肺的行径,自当处以极刑,被大臣劝阻,理由是没有造成恶劣后果,为表仁善,还望皇帝从轻处理。
楚惠帝自然要询问当事人的意愿,李松站在大殿之上,看着楚惠帝和大臣的表演,心里无波无澜甚至还有点想笑,面对楚惠帝的询问,李松很好的表现出了一个疼爱弟弟的好哥哥的心痛以及心疼女儿的好父亲的角色,只控诉李杨怎么能这么做,只心疼李欣然的经历,绝口不提自己想要怎么去处置。
李松的不上道让楚惠帝脸都青了,跟下首大臣交换了个眼神之后,随即又出了几个大臣,以血缘亲朋等理由进行劝谏。
很有意思的一个现象,出列劝诫的都是文臣或者值守京师的那部分人,基本上边关将军没有一个出列的,哪怕他是楚惠帝一派的。
想也好理解,自己在边关流血流汗的打拼,依托自己生存在京都的兄弟一家还敢欺负欺负自己唯一的子嗣,在边关的人哪个不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的,现在就敢毒害,万一自己去了,那自己唯一的子嗣还不得被欺负死。
兄弟是同一血脉的兄弟,但子嗣才是真真实实自己的种。
生活在边关的将军们比京都衡量得失的官员更加看重传承与后人。
而那些不是太在乎后代的,更无法接受李杨的行为,他们杀的是子嗣,李杨是对着自己动手啊!
几个“戏子”反反复复跳了好久,不仅没得到大多数将士的支持,反而显得自己更像一个跳梁小丑了。
楚惠帝有些抹不下面子来。
他已经老了,当年跟着他打仗的老伙计,老的老,死的死,他再也不能骑马射箭,驰骋沙场,偏偏他又了解这群武官,谁拳头大,听谁的,年老体弱的楚惠帝从小活在猜忌之中,先太子的光芒太盛,让他对自己的人格魅力没有任何的自信。
故而这些年也越来越偏向文官。
而今天这场闹剧,也彻底让他看明白,武官的站队,虚妄而又无力,真遇到事情并不会跟他站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