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海贼头领,两个男的,一个妇人。
刘昱指的即那个妇人,是海贼中的那个巫婆。
曹幹把她的身份向刘昱禀报。
刘昱问这个妇人,仅是出於奇怪,听曹幹说了,知道了是贼中的巫婆,便也就不再多问,顾问任躬,说道:“伯行,你与张公、刘君是旧识?”
——“伯行”,是任躬的字。任躬是九天前,曹幹出营去打海贼时来投的刘昱,他俩认识已经九天了,任躬性格豪爽,善与人交,两人的关系已处得很熟,刘昱对任躬已是以字相称。
任躬笑道:“将军!刘君和张翁都是鄙县的豪杰啊。刘君、张翁俱鄙县之益民乡人。刘君轻财仗义,张翁道术高超,在鄙县、在益民乡都甚有声誉。我是不知他俩也有举义之心,我若知之,日前我来投将军时,就拉着他俩一起来了。不过,还是我刚才的那句话,殊途同归,我虽未能与他俩同来,最终却他俩也来投将军了!将军之威名可见!”
方才曹幹言及张曼、刘让是益民乡人时,刘昱就想问了,但被任躬抢了话,这时听任躬又说了一遍他俩的籍贯,就把刚才便想问的话问了出来,说道:“张公、刘君,你俩是益民乡人?”
张曼、刘让应道:“是。”
刘昱点了点头,往曹幹队中那百十个益民乡的弹众及其家属处看了一看,没再多说。
刘小虎、陈直打量张曼、刘让已然多时。
陈直客气地问张曼,说道:“张公道术高超?敢问公是习道之士么?”
被任躬一打岔,曹幹还没有给张曼、刘让介绍刘昱等人,乃告个罪,插话进来,先给张曼、刘让介绍,说道:“张公、刘君,这位便是我部部率刘从事,这位即是陈君,这位是刘大家。”
张曼、刘让下揖,与刘昱等见礼。
刘昱等回礼。
礼毕,张曼抚须答道:“回陈君的问话,老夫家传道术,世习《包元太平经》。‘道术高超’,是任君的抬举之言,老夫不敢当之,稍通术数,略知风角、望气诸术罢了。”
“《包元太平经》?”陈直沉吟了片刻,说道,“二十年前,徐州有高士名甘忠可者,尝献此经於朝。请问张公,与这位甘忠可是何关系?”
张曼答道:“回陈君的话,在下祖上与甘师忠可之师系是同脉。”
陈直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顿了下,笑道,“《包元太平经》之名,我久已闻之,一直未有机缘,不曾得以拜读。张公今从曹军侯投我部中,以后有闲暇时,尚要多多向张公请教。”
张曼下揖答道:“不敢、不敢。”
前汉哀帝因为甘忠可的弟子们上书而“改元更受命”的时候,陈直已经十来岁了,这件事轰动一时,陈直算是亲历者,记忆犹新。后来他年岁渐长,也曾动过心思,想看看这本《包元太平经》究竟是本什么样的道书,然此经书虽在徐州海滨私下仍有方士传学,却於朝廷阶层已成禁书,故是他一直不得机会,始终未曾有见过此经。依照甘忠可和他弟子们的上书之所言,此经书中有“汉家逢天地之大终,当更受命於天”云云的内容,他还真是想看上一看。
陈直视线转向刘让,笑道:“适闻曹军侯说,足下亦是汉家之苗裔?”
刘让答道:“回陈君的话,在下是齐哀王之后。”
陈直笑与刘昱说道:“郎君,不妨可与刘君排排世谱,论论长幼。”
刘昱向刘让笑了笑,说道:“好!营外不是叙谱之所,刘君,且等日后,你我叙叙!”
刘让从刚才见到刘昱等人始,——不用曹幹介绍,他也能辨出谁是刘昱,对刘昱就一直都颇为暗中观察,这会儿听了刘昱此话,觉出刘昱对自己亦是汉家苗裔的身份,好像并非是很感兴趣,如有敷衍之态,稍稍有些失望,下揖行礼,说道:“谨从将军之意。”
却这刘昱,对刘让也是汉家苗裔的这个身份,还真是兴趣不大。
一个来说,前汉立国共计二百一十年,历十一代、十二帝,刘家的子孙於今早已是成干上万,加上刘邦兄弟刘喜、刘交的子孙,在王莽篡汉前的元始五年(公元五年),便已有“十有余万人”。纵是除掉刘喜、刘交的后人,只刘邦的子孙,多了不好说,万余人总该是没啥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