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彻猜出了王弼、胡珍应当是已有投降之意,却是按住心神,不动声色,再次问他二人,说道:“王公、胡公,接下来守城,不知道二公是何打算?”
王弼、胡珍再次对视了一眼。
王弼犹豫了片刻,摸着颔下的山羊胡须,说道:“田公,贼寇万余之众,咱们守卒才不到千人,要想把城守住,唯一的指望全在援兵,可如今属正不幸身死,援兵已被贼寇所败。咱们现下已是外无救援,我虽不懂兵法,却也知晓,困守孤城,只怕难以持久啊。”
“属正虽或战死,尚有大尹援兵,何来外无救援此说!”
王弼说道:“郡兵的主力悉在属正帐下,退一万步说,便是大尹这次会来救咱们,可他又能派多少兵马来?最多也就是遣些临时招募的壮丁前来,又有何用?”
“我听王公话意,莫非是欲?”
王弼问道:“是欲什么?”
“是欲降贼?”
王弼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到底说不出来,末了,摸着稀疏的山羊胡须,把脸扭向一边,不再说话了,——却是没有回答田彻此问。
他不回答,田彻不依不饶,目光炯炯地看着他,追问说道:“王公,你怎么不说话?在下斗胆敢问王公,是不是打算降贼?”
胡珍“哎呀、哎呀”的叹了两口气,和事老似地说道:“田公,县君席前,还是要讲几分体面的!何必这般咄咄逼人?”
“胡公此话,我就不懂了,我哪里咄咄逼人了?”
这话语的内容、这说话的语气,听在胡珍、王弼耳中,分明就是咄咄逼人!好歹王弼是县长,胡珍是县尉,按道理来讲,他俩都是田彻的父母官,田彻当对他俩毕恭毕敬才对,可田彻眼下却是此等态度,倒反似他是上级似的。胡珍对田彻本就有所不满,值此生死关头,自是对他更加不满了,有心想要发作,眼往堂外,瞟了瞟立在院中的田彻带来的那两个壮士宾客,又往田彻坐下时解开放在案边的环首刀上看了一看,终是把这口气又忍了下去。
他说道:“田公,我也不瞒你,刚才你到前,王公我们三个先商量了一下。不是说打算献城,而是城外贼寇的喊声,你肯定也听到了,他们说最迟如果明日不降,待城破后,就要屠城。田公,你是知道的,我与王公都没带什么家眷在本县,贼寇真要屠城的话,我两个死了也就死了,以身殉国,得其所哉!但是田公,这满城的百姓可怎么办呢?力子都这个巨寇素有好杀之名,我与王公身为本县长吏,总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城中的上万百姓被他屠戮一空吧?”
长吏都是外地人,上任的时候,有的会带家眷同到任地,有的则不带,胡珍就没有带家眷,他是独身一人到南成就任的,王弼也没带什么家眷,只带了个小妾在身边伺候。
田彻说道:“胡公的意思,是怜悯城中百姓?”
“正是如此啊!田公。”
田彻说道:“可若献城以后,贼寇一样烧杀抢掠,如何是好?”
“这……”
田彻站起身来,昂然阔步来到堂中,慨然说道:“贼,就是贼!王公、胡公,我可断言,即使是开了城门,投降了他们,我南成县中的父老百姓也定然难逃他们的抢掠、杀戮!与其降而辱死,留下降贼之骂名,何如力战杀贼!且则,以我之见,适才王公所言,要想把城守住,唯一的指望全在援兵,这句话也不见得是对!”
王弼把脸转回,说道:“田公此话怎讲?难不成田公还有什么可以守住南成的妙策?”
田彻说道:“贼众虽较我守卒多,然我城却有两胜,贼有两败。”
“敢问田公,我城之两胜是何?”
田彻说道:“我城中之两胜者,一则,力子都凶残成性,今又叫嚣,城破之后将要屠城,则我城中百姓必会因是惊惧,而惧则可生勇矣,是陷之死地而后生,只要用适当之策,把我城中百姓的血勇都激发出来,那么我城就可固守!二者,贼攻我城至今已近旬日,可先后总共才不过突上城头两三次罢了,由此可见,他们不擅长攻坚,此我城中可胜之二也。”
王弼对其所言不置可否,问道:“贼有两败又是什么?”
田彻说道:“贼兵之两败,一则仍是我之前说过的那句话,其众虽盛,然彼辈悉是因利而聚,有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