力子都原本没在马上,庞彩被献过来时,他特地上了马,居高临下,俯看跪在他马前的庞彩,快活地笑道:“上次咱打南成,要非你救,我早打下!这回我打南成,你又来救!我且问你,我是不是早就派人给你送过礼物?你却为何这般的不成情?今日你为我擒,还有何话说?”
今日这一场仗,庞彩打得憋屈,如果是堂堂正正两军对决,他的部曲人数虽少,但他却有获胜的信心,而如今,一时大意,中了埋伏,却是落了个兵败被擒的结局。
听了力子都这话,他说道:“你是贼,我是东海属正,你寇犯我境,侵攻我城,我率兵驰援岂不理所当然?至於你所谓曾送礼於我,还是这句话,尔乃贼也,我焉会可能收你之礼!”
力子都刚到东海之时,是败军的情况,他那时刚被沂平大尹击败,是在沂平郡立不住脚了,所以才来东海郡的。到了东海后,他不知东海郡兵的实力如何,担心若是自己在东海郡也立不住脚,那他底下就无处可去,将成丧家之犬,故此听了季猛的建议,特地派人,分别去给东海太守和东海属正各送了厚礼一份;并及两府的大吏,他也有派人送礼、搭线。
这力子都起事之前,系是沂平豪强,与东海郡府、属正府的不少吏员都是认识的,这些吏员大多收了他的礼。东海郡守唯恐受到朝廷的责罚,不敢把力子都部入寇本郡的事情上报朝廷,又害怕力子都来打他的郡治郯县,因也收了力子都的礼,但庞彩不然,他没有收力子都的礼。
力子都抚须大笑,说道:“好,好一个理所当然!那我且再问你,你而下成了我的马前之囚,我若杀你,是不是也是理所当然?”
庞彩说道:“今日我不慎中了你的埋伏,因而兵败,既已兵败,你若要杀,杀了就是!”
“我念你有几分用兵之能,你要肯降我,我可以不杀你。”
庞彩默然片刻,说道:“我大好男子,死则死矣,怎可投你为贼,玷污清白声名!”
力子都点了点头,指着庞彩,顾与左右说道:“倒是有两根硬骨头。”与庞彩笑道,“今日你死在我手,也不算是亏了你。”令道,“便如他所愿,杀了!”
左近一人上前进言,说道:“大率,来设伏前,季军师不是曾有建议,说最好是留着庞彩不杀么?”这进言之人,五十来岁年纪,正是王丹。
季猛确实曾有这样的建言,留下庞彩不杀的话,有两个好处,一个是回师再打南成,南成就能很容易地打下来了,再一个是接下来打费县,费县也能轻易取之。
力子都抚摸颔下美须髯,笑道:“季先生哪儿都好,就有一点不好,总妇人之仁。郡兵已被咱们歼灭,南成现已是外无援兵,咱们大军回到南成以后,何用庞彩为我劝降?取南成已如反掌之易!至若费县,一样也不需庞彩,我亦能轻松取之矣!”顿了下,又说道,“况则你们也看到了,我是想饶他不杀,奈何他不肯降?”挥了挥手,示意亲兵,说道,“砍了吧!”
王丹见力子都心意已决,知他本非宽容之人,遂亦就不复再劝。亲兵拉着庞彩到不远处,按他跪下,一刀砍了他的脑袋,然后呈给力子都来看。力子都略瞧了眼,说道:“找个杆子,要高点的,把庞彩的人头绑上,再在杆子上挂个长条,写上‘东海属正庞彩首级’字样;还有那些郡兵的人头,也都找杆子绑上。咱们回师南成路上,把这些人头示给沿途士民观瞧,让他们知道,咱们打了场大胜仗!让他们都清楚晓得,这就是对抗我的下场!”
亲兵们轰然应诺,便有人负责去办理力子都此令。
各部从事纷纷到来,向力子都汇报本部的战果和缴获。
先前自沂平到东海郡之初,力子都其实是颇为惶惶的,随之,前后与庞彩打了几仗,有输有赢,他更是对自己究竟能否成事产生了怀疑,可今日,一场伏击战,不止歼灭了三千郡兵,擒杀了庞彩,最重要的是,缴获到了堆积如山的甲械、辎重!可以想见得到,他的威名、他的实力都将会因此而跃升一个大的台阶,他这会儿的心情则早变得极是愉悦。
他高踞马上,环顾围绕在他马边,也都是兴高采烈的各部从事们,想起了一事,问王丹等,说道:“我不是叫你们把那持赤旗所部的小率给我叫来一见么?他们人在哪里?”
王丹应声说道:“大率请稍等,我这就遣人去把他们叫来。”
……
曹幹等应召,到至力子都处时,力子都已从马上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