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到三更过了,听到河水的流动声音,又觉吹来的风中有了水气,曹幹向前望之,夜色下,瞧不甚远,看不到什么,但猜到必然是已至设伏的地方了。
果不其然,又行未太远,董宪的命令传下,叫曹幹等暂在路边停下。又过没多久,隐约看见前头董宪部,一队队地离开官道,往路的西边而去。很快,董宪的第二道命令传到,叫曹幹等也往路西去。曹幹、刘昱、戴利便领本部人马,从官道上下去,往西边而行。
路边都是田野,深一脚、浅一脚的,摸黑走着,走不快,走了一段距离,大概一里多,不到两里地,曹幹见前面黑黝黝的,绵延着一片不知甚么东西。到至近处乃知,是丘陵。
董宪最后的命令到来,令曹幹等部就在丘陵后头伏下。
将本部各屯安置在丘陵附近后,曹幹赶去刘昱部中。到了刘昱处,戴利也刚到。刘昱正和戴利、陈直说话。见曹幹过来,陈直问道:“小郎,你咋自己过来了?郝贺呢?”
“他刚已经和那两个领路的回他们本部了。”
陈直“哦”了声,就不再问郝贺了,又改而问道:“你的部曲有扭着脚、摔伤的么?”
曹幹摇了摇头,说道:“没有。”
原来刘昱部和戴利部都有几个战士在刚才行军时,不小心摔倒,两个扭了脚,其余的要么磕到了头,要么碰伤了手。磕到头、碰伤手的不要紧,扭脚的这次可就参加不了战斗了。戴利左腿弯着,指着左脚脖说道:“我的脚也扭住了。他娘的,这场仗我只能给你们助战鼓劲了。”
刘昱倒是没多想,点头说道:“开打的时候,你和我一起,就在这丘陵上指挥督战。”
戴利忙不迭应道:“好,好!”
曹幹却是忍不住往他的脚上瞅了瞅,回想他在刘昱帐中时说戴兰的那句“也不知脚上到底好了没”,狐疑这家伙究竟是真的扭住脚了,还是因见别人扭脚而想到此计,自己也装作扭脚?
戴利扭了脚,没法再上阵,他的部曲得另选人带头,刘昱做主,就选了戴兰的一个从子,令暂领此部。夜风甚冷,这道命令传下以后,陈直请刘昱、曹幹、戴利几个到丘陵后边避风。
戴利一瘸一拐的,瞧这模样,倒是有模有样,好像是真扭到脚了。
丘陵后早已有刘昱的亲兵放好胡坐,——胡坐就是后世的马扎,因是从胡中传来,故现下名为胡坐,此物在打仗的时候,比席子好用,方便人坐,是军中的常用之物。
诸人坐定。
刘昱打着哆嗦说道:“姑丈,天这么冷,这才三更,离天亮还早,可别把部曲都给冻坏了,冻坏了,明天的仗就没法打了。咱们是不是下令,叫部曲们生个火,烤烤暖?”
陈直迟疑了下,说道:“刘郎,这恐怕使不得。咱拿不住郡兵有没有斥候先行,要是被他们看到了咱们的火光,未免就会打草惊蛇。”
刘昱想了想,是这个理儿,遂就罢了。
董宪部和陆续往路东埋伏的各部义军,应当也都是考虑到了这个情况,基本没有生火取暖的现象发生,甚至连火把的光都很少看到。举目四望,只能看到漆黑的夜色,远近尽是影影绰绰的人影,以及不断的有各类说话、走路等声响散满风中。曹幹坐不住,起身来,到丘陵高处,向北眺望。身在高处,能够隐隐约约看见北边数里外的那条河流了。月光下,河水倒映白光,如似一条银带。曹幹眯着眼,尽力察辨,估摸出这条河应是不很窄,一座桥横跨其上。
曹幹从丘陵下来,与刘昱等说了自己看到的河流情形。
一个刘昱部的小率领着几个人过来了,当头的是黄朱。
刘昱等起身相迎。
黄朱回了一礼,问道:“刘从事,你部部曲都安排妥当了么?”
“都埋伏好了,黄先生你请看。”
黄朱说道:“埋伏好就行。咱们两部人马是挨着埋伏的,打起来不能没有个联络,我家将军令我,今晚到明天,就待在刘从事你这里了。万一有个事儿,好联络。”
戴利等知黄朱是来督战的了。
刘昱没作声。
陈直笑着应道:“有先生坐镇,明儿这场打援,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