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战士组成的方阵,打着点点的火把,正在缓缓地朝南城墙方向移动,而在这个小营东边的那个大营前边,此际也已有数百战士,并同时还有更多的战士正络绎不绝地出来。
北风透骨,刀矛冻手。
昨晚,刘昱等没怎么睡,守卒将士也都没怎么睡。
昨天壕沟填平后,田彻等已料到,今日力子都应就会对南成展开围攻,因就在昨晚董宪、刘昱、曹幹等分别议定攻城之策的时候,城中也又议了一遍守城之策,及做了整晚的紧张备战。
具体的守战方略与之前定下的还是一样,未有改变。
东城墙由姓王的县长守卫,北城墙与西城墙由县尉胡珍负责,南城墙则由田彻坐镇;临时招聚到的民夫方面的管理、死伤处置、后勤供给、守城战期间城内的治安等等,由县丞负责。
……
南城墙,城楼上。
田彻佩刀而立,负手眺望。
在他身边站着数人,大多仍是他家的宾客,有两个穿戎装的,一个是县长的属吏兵曹史,一个是南城墙守卒的最高军官。兵曹史是兵曹主吏兵曹掾的副手,这个最高军官是个屯长。
屯长叫李瑾,说道:“田公,贼子要攻城了。”
虽说是已经击退过一次力子都部的攻城,但力子都部上次来攻时,非是全军毕至,且力子都部上一次也没有做充足的攻城准备,云梯、撞车等大型的攻城器械并不多,这一回却不同。
不仅力子都全军悉至,万余人把南成县城围了个水泄不通,四面俱攻,同时力子都部提前打造了足够数量的云梯、撞车。
云梯高大如云,撞车如蹲伏的猛兽,另外三面城墙且先不提,只南城墙外之此刻,那云梯、撞车,於此还没天亮的夜中,影影绰绰,真竟似狰狞的怪兽一般,混在向南城墙逼近的那数百敌人、以及尚还在东边敌营前列阵的敌人中,就已是十分令守卒心惊。
若再加上东边敌营中,那如潮水似的,不断涌出,好像没有休止的敌人,更是叫守卒胆寒。
田彻深知守城之要,首在士气,他从李瑾的话音里听出了忐忑之意,不用再左右去瞧,也能猜知守卒们现在肯定只会更加不安,乃至惧怕,遂乃敲了敲身前的城垛,说道:“这帮贼寇,真是无谋!大冷天的,来攻咱们的城。你们瞅瞅,这只过了一晚,城墙冻的就有多结实,且还滑不溜手,我就看他们凭什么来攀咱们的城墙,靠什么来攻咱们的城!”
昨天傍晚,按照田彻的建议,县丞组织民夫,往四面城墙上都浇了足够的水,一晚上的风吹之下,已然是结成了冰块。诚如田彻所言,不仅是城墙已被冻得很结实,而且墙面非常的滑。
李瑾尽管因为贼寇的势大而感到不安,却也知士气的重要性,听懂了田彻此话的目的,便接口说道:“彼辈若要是能有点脑子,又怎么会去做贼做寇?田公智勇兼备,贼寇万不能及。今回守城,有田公坐镇,必能如同上次,我城还是万无一失!只要能守到属正援兵来到,咱们就能获胜!到时将力子都生擒活拿,槛送朝廷,实是大功一件,朝廷必有重赏颁下!”
张奋紧立在田彻左右,他不屑说道:“大家岂会贪图朝廷赏赐?大家守城,为的是保县民不受贼害!朝廷再多赏赐,大家也不看在眼里。”
这句话是田彻经常所说,张奋听得多了,也就记住了。
李瑾说道:“是、是,田公固然是不求赏赐,可是我辈却是巴望得很呢!”
田彻问他,说道:“备战诸事,皆已完备了吧?”
李瑾答道:“五更前后,听到董贼营中传出鼓声,我就已经下令叫民夫做饭,我南城墙守卒百余,早已是俱皆饱食,摩拳擦掌,就等着贼寇来攻了!”
“好,咱就等着他来攻!”
众人的视线重新落回到了向城墙行来的那数百敌寇身上。
兵曹史叫钱资,田彻前几日与张奋两骑出袭之事,让他大为惊叹,他问道:“田公,这伙贼寇定是董贼所部先锋,咱要不要先打他们一下,以挫贼寇锐气?”
钱资口中的这支先锋,即正是刘昱所部。
刘昱部快到被填平的壕沟处时,依照刘昱的命令,暂停下来,在此处重新整了下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