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凉。
他怀疑陆续夭折的四个皇太孙,全是被人谋害的。
他怀疑鼎泰帝晚年已经难以分辨忠奸,不是说昏聩到是非不分,而是皇帝的那些心腹里面,有不止一人在吃里扒外。
于是,鼎泰帝假装昏聩,以身布局,顺水推舟,引蛇出洞。又暗中物色合适人选,等自己死后再来个一锅端。
谢衍猛地发问:“现在的大明,已经到了非变法不可的地步了吗?”
“没有,还能继续糊弄,”谢以勤说道,“但确实财政有些窘促。这几十年来土地兼并加剧,尤其是那些工厂主和大海商,手里有数不清的钱财用来买地。朝野上下,也贪腐严重,边境省份就更肆无忌惮。”
“先帝在位期间,就多次派出御史巡视地方,虽抓了许多贪官污吏但无济于事。四面八方,多生民乱,甚至还有兵变闹饷的事情发生。”
“七河都护府叛乱,便是因为克扣过度,激起兵变之后异族也叛了。草原则是压榨农牧民过重,搞得马贼横行,最后演变成部落叛乱。”
“先帝出兵镇压之后,把铁路修到七河与漠北,这两条铁路把国库都掏空了。”
“接着又是吐蕃都护府叛乱,叛军见到官兵就跑,足足三年才彻底平息。那边没法修铁路,只能增加驻军。”
“先皇搞了二十年军制改革,阻力实在太大,只能说勉强有些成效。”
“还有海外,也是多次民乱和兵变,海军更是变得无法无天。先皇的后半生,一直在忙着梳理海外。”
“他昏聩期间,随意贬谪正直大臣。那些被贬的直臣,大部分都贬去海外做官,我现在猜测先帝就是故意的。”
谢衍听得咋舌不已,心想这位先帝可够忙的。
谢以勤说:“如今思及先帝生前的种种作为,似乎每一步都在给新君变法铺路。”
“那该怎么变呢?”谢堪问道。
谢以勤笑道:“自古变法之人,无不高举复古旗帜。咱们现在这位首相,自然也是要复古的。”
谢衍属于半个史盲,笑呵呵说:“复古还怎么变法?越变越回去了。”
谢以勤说:“自然是恢复太祖、太宗两朝的旧法。对首相有利的旧法就恢复,对首相不利的旧法就不提。谁敢反对他变法,就是反对太祖和太宗。”
“有道理。”谢衍听得极为佩服。
谢以勤说:“你们的科举教材已经在改了,而且估计就快改完了。我这里还接到内阁命令,让所有新印刷的日历、新制造的钟表,全部恢复国朝初年的黄帝历纪年。”
取消黄帝纪年,也是朱铭的孙子干的。
他认为无论官民,皆使用黄帝纪元,越来越少有人关注当朝年号。人们只知有黄帝,却不知当代帝王登基了几年,必须取消黄帝历才能重塑自己的威严。
谢以勤继续说:“恢复黄帝纪元,就是在给复古变法铺路。同时也是一种试探,看看哪些官员反对。眼下消减白吏、白役数量,既是在整顿吏治,也是在为恢复移民令铺路。”
“移民令?”谢衍没听明白。
谢以勤说:“国朝初年有鼓励移民法令,专门给地方官府留了一笔财政,用这些截留财政让地方官组织移民。”
谢衍不解道:“老百姓自己也可以移民啊,为什么非要官府花钱来组织?”
谢以勤说:“就拿湖北省来举例。国朝初年地广人稀,现在却是人多地少、兼并严重,省城、府城、县城乞丐遍地。这些底层穷困百姓,若想自己移民海外何其困难?须得地方官府花钱组织,把他们运到沿海港口去。再由中央朝廷出钱,安排他们坐船出海讨生活。”
“当年用来移民的地方专项财政,就是被地方官以聘用吏员为名给挪用的。也没见官府给编外吏员多少钱,反而不拿钱的吏员越来越多,移民法令也没有官府去执行了。”
谢衍问道:“爹也是做官的,你支持这个吗?”
“情理上支持,我又不缺那几个钱,”谢以勤说道,“但一下子消减那么多白吏、白役,各级衙门全都得乱套。好多在编吏员都是混日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