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啊?别捣乱,先让我歇会儿。”
晴雯迷迷糊糊地抬起胳膊,去拂那只轻轻挠着自己脖颈的手。
“姐姐这个时候睡觉,还用不用午膳了?快起来跟我出去走走。”
黛玉清脆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晴雯揉了揉眼角,坐直身子。
“妹妹,小红说你方才来过,可是有什么事儿?”
“可不是有事嘛。”
黛玉皱了皱眉头道,“姐姐这里清清净净的,我那里,探丫头那儿,都清清净净的。偏生二姐姐最喜清净的一个人却不得清净,紫菱洲正闹得不可开交,二姐姐怕是连午饭都没法子吃了。”
“怎么了?迎丫头一贯的爱息事宁人,家被人倒空了怕也不带吭一声的,这会子怎么就闹起来了?”晴雯疑惑。
“二姐姐倒是想息事宁人,是她的丫鬟绣橘不干了。说是少了一个嵌宝的金镯子,指认二姐姐的奶嫂子——王住儿媳妇拿去了。
王柱儿媳妇死活不认,非说是绣橘诬蔑她。绣橘拿不出证据来,就吵着闹着非要让琏二奶奶来给她个清白。”
“绣橘,迎丫头身边的二等丫鬟么?怎么是她开闹了?”
“司棋姐姐病了,这会儿二姐姐屋里是绣橘丫头主事儿呢。那也是个厉害的,单凭看见过王柱儿媳妇进过二姐姐的屋子,就敢说是她拿了镯子去了。”
晴雯也不再说什么,她知道黛玉来找她是什么意思。
黛玉知道她有入梦的技能,或许能找到真正偷镯子的贼,那她就去试试。
紫菱洲果如黛玉所说,早乱成了一锅粥。一屋子的丫鬟仆妇挤在里面,七嘴八舌,吵吵闹闹。
二姑娘迎春无视众人的吵嚷,照例坐在窗边椅子上,低头垂目,捧着她最惯常看的《太上感应篇》看着。
只是再清静无为的书,此时也无法真正令她心静了,那光洁白嫩的手指在书底下轻轻地抖动,暴露了她此时心情的不平静。
晴雯也不问她什么,问也不是白问。
她就没有一点儿主心骨,但凡有事上身,能推则推,推不了就任由事态野蛮发展,从来不想出手干预。
所以,这屋里的大大小小的事儿,幸亏有司棋这个高高壮壮的大丫鬟镇着,不然更得乱成一锅粥去。
如今司棋病了,这不就乱起来了嘛。
晴雯看向跪在地上的两人——绣橘和王住儿媳妇,两人面上一样的刚硬,梗着个脖子,谁也不服谁。
绣橘虽说才十四五岁,可也是性子烈的。
没办法,跟着个软面汤一样的主子,她不得不跟司棋一样,硬气起来。
王住儿媳妇欺她年纪小,又没拿着她的准把柄,猖狂地撇嘴瞪眼,一副不屑的样子。
“绣橘,跟我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晴雯看向绣橘。
绣橘还没回答,旁边的王住儿媳妇却乜斜了晴雯一眼,撇嘴道:“姑娘,这里是紫菱洲,可不是凸碧山庄。”
这话里的意思不要太明显。
晴雯笑了,不急不恼地道:“好,嫂子的意思是,不用我来多管闲事,是吧?
那行,这事儿我看你们也理不清楚了,竟是把你们一屋子人都送到琏二奶奶那才好。省得都挤在迎丫头屋里吵吵闹闹,惹得她心烦。
我想着琏二奶奶这会子正忙着呢,兴许顾不得挨个审问你们。大不了就让你们跪在冷风口子上,膝盖下面垫上碎瓷瓦子,跪上几个时辰也就够了。
我还得跟二嫂子说,王住儿媳妇忤逆我,再给你多加几个时辰。嫂子也别怪我仗势欺人,我好歹也是老太太亲口承认的小主子。
你对我不敬,就是对老太太不敬。我不要脸面,可还得护着老太太的脸面,不是?
你放心,等你们跪完了,不管有没有人承认,这账我都给你们平了。什么嵌宝镯子?也不是个稀罕物儿,这点东西我还是拿的出来的。”
“不要,不要!姑娘,可饶了我们吧。”旁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