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贾母面前,焦大也不再张狂。
虽然贾母年纪没他大,还是个女人家,但他一点儿也不敢小看她。
这个女人不简单,愣是在丈夫死了之后,独自一人撑起了贾家十几年的辉煌。
他焦大平生最佩服的,就是这样有能力的人。
“老太太,焦大好酒,贾家上下人人皆知,但老奴不是一味喝烂酒,喝醉了就借酒撒野的人。”
焦老爷子抹了抹干裂的嘴唇,浑浊的眸子里闪烁着一股恼意,“那日老奴正准备歇午觉,大总管赖二提着一坛子好酒过来找我,极力怂恿我喝一点儿。他不停地劝我酒,我喝着喝着就喝大了。
赖二拉着我就哭,哭贾家当年何等的荣耀,何等的风光?如今都被那起子不长进的爷们儿给败坏光了。
珍大爷前儿又花了八百两银子从扬州买了个瘦马回来,整日就耗在那狐狸精身上,连命都不要了,白日宣……也不知羞。”
焦大似乎意识到在贾母和鸳鸯面前,不好说这些话,抿了抿嘴唇才道,“赖二说,这贾家是我帮老太爷打下来的,如今老太爷走了,我理应帮老太爷守住。我被他奉承几句,一时火上头,真就窜到后宅里去了。
奇怪的是,这一路上都没有人拦我,我就直闯到那个小妾的院子里。直到酒醒了,我才察觉到不对劲儿。”
这有什么奇怪的?贾母耷拉的眼皮子动都未动。
宁国府那样的高宅大院,大二、二门,各个门,层层都有人守着,能把那么多守门的调开去的,除了当家主母还能有谁?
那尤氏表面看着温顺贤良,竟是我也看走了眼?
屏风后的晴雯也在暗暗思索,这事跟她推想的几乎完全一样。
只是尤氏聪明反被聪明误,她也不想想,焦大一个多少次历经生死的人,虽说年纪大了点,却没糊涂,会让她一再设计而想不通其中关窍?
老太太冲鸳鸯递了个眼色,鸳鸯偏头看向屏风后面,晴雯对她点了点头。
鸳鸯又对老太太微微点了点头,老太太便道:“焦叔,如今我把你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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珍儿那要过来,再把你安排到别处去,你可愿意?”
“别处?”
焦大疑惑地抬起头,“老奴曾经想这辈子都呆在贾家,为老太爷守住贾家,如今我再怎么不甘心,却是不能了。老太太想让我去何处,我听您的吩咐就是。”
“晴雯,出来吧。”老太太清了清嗓子,偏头喊了一声。
晴雯慢慢地从屏风后转出来,走到焦大面前,对着他盈盈一拜:“焦爷爷,可愿跟我出府去过活?我新买了一处宅子,您去帮我守好门户。我会把您当亲爷爷一样,供养您晚年,为您养老送终。”
“小主子!”焦大一个头磕在地上。
作为男奴,他不甚认得晴雯,顶多离老远瞄过她几眼,但这不妨碍他认她为主。
他无儿无女,可以说把一生都给了贾家,然而他始终是个奴仆,而且是个不得主子脸的奴仆。
他从不敢奢望,有人能给他这风烛残年的将死之人养老送终。
于是,“今朝有酒今朝醉”,他常常把自己灌得烂醉,然后躺在脏乎乎的大炕上呼呼大睡。
睡着了,他就不去想那些糟心事了。
偶尔清醒的时候,他也会想,或许再过几年,或是几个月,几天?他就不能动了,就瘫在炕上了。
那时候,没人照顾,没人伺候,连喝口水都不能,他就只能睁着眼等死了。
等他受够了罪,死了,主子许是发了慈心,赏他一口薄棺,随便找个地儿埋了便是。
也兴许主子根本连一口薄棺都不会给他出,只一领破席子卷吧卷吧扔出去,随便野猫野狗啃了他的尸体。
他虽然心有不甘,却也无可奈何,谁让他只是个卑贱的奴仆呢?
如今,竟有人愿意收留他,给他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