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太医摸到贾环后脑上起了一个大包。
若不是不慎磕在硬物上,就是让人拿硬物砸的。
他想问问是怎么回事,可看眼前这两个女人正为贾环的事而争执,他就明智地闭上了嘴。
大家后宅里的事儿有多乱,他是清楚的,他可不想掺和进去。
太医嘛,是很有眼色的,最明白什么事儿该说,什么事儿不该说。
他要是说贾环头上有个包,赵姨娘就敢顺杆子往上爬,说是宝玉打的,那他岂不是要得罪王夫人?
赵姨娘和王夫人孰轻孰重?他心里还是很有数的。
算了,知不知道情况都不影响自己救治伤患,且救醒过来,看他自己怎么说吧。
……
老太医用劲揉着贾环的双腿,缓解他被冻僵的情况。
待婆子们抬了水来,太医和贾政的小厮们将剥光了衣服的贾环抬进浴桶里。
贾环的身子仍然是僵的,太医又搓又揉的,好不容易弄软和了些,这才将他按坐在水里。
温热的水没过他的整个身子,太医在他露出来的部位扎满了银针,刺激穴位,加速血液流通。
随着时间的流逝,贾环的体温缓缓地升高。
大约一个时辰后,他终于睁开了眼。
赵姨娘不顾他还泡在水里,还有他扎得像刺猬一样的脑袋,猛得一把抱住了他的脖子,哭喊着:“儿啊,你可算是醒了,可吓死娘了!”
“呜呜……”贾环在她怀里使劲挣扎,嘴里嘟嘟囔囔地喊,“你……你,你是谁?你这个……疯婆娘,给我起开,闷死我了!”
起初还呜呜啦啦说得不甚顺畅,后来却是越来越溜了,看起来语言神经没有问题。
哭嚎着的赵姨娘愣住了,“嘎”地一下没了声响。
她放开贾环,惊恐地看着他:“儿啊,我是你娘啊,你不认识我了?”
屋里仅剩下的贾政、王夫人和贾政的几个厮,都瞪着眼睛看向贾环。
贾环茫然地从贾政开始,一一地看过去,眼里没有半分波动。
“你们……是谁?为什么在这里?”
他傻了,真的傻了,连亲爹亲娘都不认识了。
“儿啊,我的儿啊!”
赵姨娘又一次号啕大哭,眼泪鼻涕从她精心化好的妆容上淌过,水粉、胭脂被冲得一道一道的。
贾政瞥了她一眼,眼里的神情不知道是嫌恶还是心疼?
他移开眼睛,对太医道:“依太医看,环儿这是脑子受伤了?”
太医擦了擦汗,摇头道:“令郎确实是脑子被冻坏了,能醒过来已是不幸中的大幸。”
“你胡说!我的环儿怎么会傻?”
赵姨娘扑过来,眼泪鼻涕都要抹到太医的衣服上,“老爷,这个太医无能,救不了环儿,老爷再另请太医给环儿诊治啊。”
被人质疑医术是做医者最大的难堪,太医老脸涨红,耷拉下脸来收拾药箱,准备告辞。
“太医不要听这蠢妇胡言乱语,”贾政连忙拦住太医,怀着一丝期冀道,“您看,我儿子日后还有恢复的可能吗?”
“老朽无能,确实看不出能否恢复,老世翁还是另请高明吧。”
太医再次摇头,打开已收拾好的药箱,挽起袖子来又开了一张药方,“这是治冻伤的汤药方子,随便老世翁用不用了,老朽告辞。”
老太医背起药箱往外走,贾政急忙命自己的小厮跟了出去。
没一会儿,那小厮回来了。
“老爷,太医许是真恼了,给的二两银子的诊金都没收。”
“蠢妇!”贾政瞪了赵姨娘一眼,赵姨娘瑟缩着往后退去。
谁想这会贾环清醒了,高声喊着:“银子?哪有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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