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您怎么来了?”晴雯连忙迎上去。
“我怎么来了?”
贾母面色沉沉,厉声喝道,“要不是有人在我院外吵吵,我还不知道竟然有人敢加害我的玉儿。今天不查出谁给黛玉下药,这屋子里的人,一个也不许走!”
“老太太,”晴雯“扑通”跪下,“梆梆”给贾母磕头,“今日事皆因我而起,有人在我做的绿豆沙里下了毒。此事,晴雯日后必定给您个交待。但当务之急,求老太太准我先给黛玉妹妹解毒。求您了!”
贾母瞅着晴雯几要碰破的额头,眼眸依旧沉沉,却未说出责备的话。
一旁邢夫人却撇起嘴来:“你个丫头会解什么毒?还是等太医来吧。可别因为怕事,给我们林姐儿瞎治,她可是老太太嫡亲的外孙女儿。”
“就是,明明是你下的药,这会又装出这副样子来给谁看?别以为这样就能撇清自己!”
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也翻着白眼讥讽起来。
“你说是我下的药?”晴雯怒声喊,“自己亲手做的绿豆沙,自己亲手端过来,眼睁睁地看她喝下去。我下药?我莫不是傻?”
“那谁知道呢?兴许你就是抓了这个空子,以为大家都不会怀疑你呢!你正好来个贼喊抓贼!
晴姑娘真好算计!打量毒死了林姑娘,您就是老太太唯一的外孙女儿。从今更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抖擞起来了吧?”
王善保家的仍然撇嘴瞪眼,阴阳怪气,旁边竟有几个丫鬟婆子也跟着点起头来。
看样子,大家心里都有这样的想法。
晴雯心里着急,却没办法辩解。
原主性子直,又仗着最得宝玉的宠,平日里从未把这些粗俗不堪的婆子们放在眼里,言语之间便少了些恭敬。
那些刁婆子们也看不上心高气傲的晴雯,这些人里,王善保家的又是头一个。
因为邢夫人不得贾母宠,连带着她也得不到主家赏识,便把得主家宠的丫鬟奴仆们都当作敌手。
此时逮着机会,还不往死里作践晴雯?
而且上嘴唇一碰下嘴唇,黑的说成白的也不用负责任,晴雯没有证据自证清白,不得由着她往身上泼脏水?
“好,好,好!我不跟你们理论。”
晴雯看向床上脸色惨白,冷汗直淌,虚弱得连话都说不出来的黛玉,决然地道:“老太太,能否屏退左右?晴雯想跟您说几句话。”
为了黛玉,她决定豁出去,把自己所有的秘密跟贾母和盘托出。
她要让贾母知道,她能救黛玉,此时也只有她能救黛玉。
黛玉艰难地侧过脸看了看她,微微摇了摇头,紧抓着贾母给她擦拭汗水的手,喘吁吁地道:“老祖宗,相信……晴姐姐,她……不会害我。”
“噗”地一声,她又吐了一大口血。
“玉儿,”贾母老泪纵横,捧着黛玉的脸急叫,“我信你了,晴雯,快快给玉丫头医治吧。”
小红不要晴雯再吩咐,急匆匆跑出潇湘馆。
这里贾母把那些不相干的人都赶出屋子,只留下鸳鸯和黛玉的人。
一刻钟后,小红回来了。
手里一个布袋子,严严实实地裹着两株绛珠草。
一株是干的,一株刚从花盆里拔出来。
刚拔出来的那株,头顶盛开的三朵花还是那样鲜艳似血。
小红把袋子递给晴雯,一下子就瘫倒在地上。用尽全身的力气跑了这么长时间,她累坏了。
雪雁急忙把小红搀到一旁歇息,晴雯将那株新鲜的绛珠草递到黛玉嘴边,急急地道:“干的需要煎水吞服,只怕来不及。这株你就当果子、青菜一样吃下去。无论有多难吃,你要吃下去。”
黛玉闻言,张嘴就咬住绛珠草,一口咬下去一大截,缓缓地咀嚼起来,边嚼边虚弱地笑:“姐姐,我现在都跟牛马一样,开始吃草了呢。不过这草不难吃,真跟果子一样,又脆又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