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晴雯带着郑嬷嬷,去了她的姑舅哥哥多官家里。
屋内摆设不多,正中一张桌子上凌乱地堆放着许多脏兮兮、油乎乎的盘碗,不知道攒了几天没洗过了。
有几只上面还留着吃剩的菜汤,大热天里散发出难闻的腐味。
还有几只瓷酒瓶子,横七竖八地倒在桌子上。
芦席土炕上,一床露出芦花的被子下面,烂酒鬼多官喝得烂醉,“呼噜呼噜”睡得跟个死猪一般。
多姑娘被捆得粽子一样扔在墙角,嘴里哼哼唧唧的,不知道在喊疼还是骂娘。
前几天,她在贾府门前又发骚又撒泼,十分恣意畅快地闹过一场。
晴雯说要报给王熙凤处置,可她根本就不想。到底是她名义上的姑舅兄嫂,说起来丢人。
她忙着紫竹轩开业的事,又存心想整治整治多姑娘儿,就让人把她绑了,日夜锁在家里。
多官本就对她不上心,每天只顾着自己喝酒吃肉,也不管她死活。
这些天,也不知道她吃没吃过口饭,喝没喝过口水,反正那具让男人们如卧绵上般舒坦的身子,是没多少肉了。
听见动静,多姑娘儿使劲抬了抬眼皮,看清是晴雯,立刻像条蚰蜒一样在地上蠕动着,哀嚎着求起饶来。
“姑娘,姑娘,饶了我吧,我再也不敢了。”
“不敢了?你不是很厉害吗?那天又要跟我要银子,又要我给你辟谣的,还要把宝二爷弄你床上来,你的那些能耐呢?”
晴雯乜斜她一眼,讥讽道,“不是离了男人就不能活吗?这会不要男人了?”
“姑娘,我知道你的厉害了,求姑娘放了我吧。”
多姑娘眼泪鼻涕糊了满脸,“快给我喝口水吧,我都渴死了。没有男人身子不舒坦,没有水就活不成啦!”
“说的什么混账话?闭嘴!”郑嬷嬷抬手给了她一巴掌,又从屋内的水缸里舀了一瓢凉水,给她灌了下去。
林晴雯一努嘴,郑嬷嬷又舀了一瓢凉水,“哗”地一声泼在多官脸上。
“谁?哪个混帐王八羔子!找死啊!”多官被水激醒,抹着脸骂起来。
睁开被眵糊死的双眼,看清站在面前的晴雯,他晃了几晃才从炕上坐起来。
“妹妹,今儿怎么有空回家来了?”
林晴雯瞅着原主这个不成器的哥哥,心底的小怪兽快按捺不住了。
她真心想直接给他公母两个赶出去,扔到大街上自生自灭好了,可又觉得那样做对不起原主。
不管怎么说,这是原主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她自己被买进贾府来吃好的喝好的,还记挂着哥哥在外面受苦受罪,托人将他也收买进来吃工食。
如今她林晴雯用了原主的身子,怎好将她牵挂的人一棒子打死?还是给他个改过的机会吧。
本着治病救人的想法,林晴雯鼻子里“哼”了一声。
“我来看看哥哥啊,看你每天烂醉如泥,活得人不像个人,鬼不像个鬼。早知这样,还不如让你流落在外面,挨饿受冻,死了算了。”
“妹妹,可不能这么说。”
多官爬到晴雯面前,伸手就要扯她的衣襟,“我可是你的姑舅哥哥,好歹我们家养了你两年。你得意了,不能不拉巴拉巴哥哥。”
“我呸!”林晴雯闪身躲过他的狗爪子,狠狠地啐了一口,“别拿那两年的恩情胁迫我。我没得意之前也没少拉巴你,要没有我,你早死外头了。
如今你一朝身安泰,就忘了当年流落时,一味吃死酒,家小也不顾。弄个老婆在外面勾三搭四,作死作活,你也不管,心甘情愿做个活王八,我真是被你丢尽了脸!”
“这个贱婆娘,我打死她!”
多官恶向胆边生,扑向多姑娘儿,挥起蒲扇般的大手就乎她的脸。
“你还有脸打我?”
多姑娘儿也不是省油的灯,手脚被绑着不得还手,便破口大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