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夭心底感慨着,也不打算瞒孙嬷嬷,毕竟她在宫里能信任的心腹也只有这么一个。
王管家因为不是内监,所以跟着谢知蕴到了前殿,她手头得用的只剩下孙嬷嬷,这几日想了想,准备把一些自己人也陆续带进宫来。
“我这次办宴席,确实没打算给谢知蕴选妃。”
孙嬷嬷松了口气,只要皇后还肯跟她说实话,事情就有转机。
“那不妨将这个恶人留给皇上去做。”孙嬷嬷出言愈发大胆,语气更是有些循循善诱的意味,“您就做您温婉贤淑的皇后,但凡不好出面的事情,都让皇上来。”
陆夭闻言失笑,她自从进宫以来,还从未笑得这么开怀。
“嬷嬷现在学会胳膊肘往外拐了。”她用帕子擦擦笑出来的眼泪,示意对方坐下,“您可是谢知蕴的乳母,这样公然帮我说话,合适吗?”
孙嬷嬷脸上带了点笑,从善如流坐在了陆夭对面的椅子上。
“吃人嘴短拿人手短,老奴的俸禄可都是从皇后这里过手的。”
陆夭笑得愈发止不住,半晌才点点头。
“嬷嬷的意思我懂,但这件事必须得有个一劳永逸的法子。”
她眼神越过雕花窗格,落在不远处的皇宫正殿,此时此刻谢知蕴应该正在前面跟众臣周旋,继位之后有不少要梳理的东西,担子并不轻。
“我们各自有各自的战场,后宫这里我若是撑不住,还配做这个皇后吗?”
***
谢知蕴散朝回来的时候,隐约觉得今日陆夭有什么地方不太一样。
他脑子一转,猜想今日是不是来了什么人,于是私下问了问孙嬷嬷,得到今日宫里难得清静,没有半个人上门。
这倒是奇怪了,难不成是陆小夭忙惯了,乍然闲下来患得患失?
他开始认真思考把雪团儿接入宫里的可能性,虽然那只狗个头一直长不大,但对他而言还是有点心理阴影。
他换了身衣服出来,信步走到内殿的罗汉床旁,因为还没有正式举办过立后大典,所以陆夭暂时还是在先皇后之前的宫殿里。
这里他自幼住惯了,倒是熟悉。
“听嬷嬷说你晚膳还没用,不是说了吗,没事不要非得等我。”他伸手摸了摸陆夭的额头,“怎么看着无精打采的,是不是饿了?”
说着便起身去倒了杯温水,径直送到陆夭嘴边。
“我让她们早点上菜,你若是不舒服,就叫个太医来瞧瞧吧。”
“这宫里把脉比我强的太医没几个,何必舍近求远呢?”陆夭从床上翻身而起,谢知蕴很自然地伸手帮她理顺长发,顺手拿了根白玉簪帮忙把头发挽起来。
就在此时,宫女端着食盒进来,将精致瓷碟逐一摆在桌上,又井然有序地退下。
陆夭有些恍惚,眼前景象太过熟悉,仿佛他们还在宁王府。吃完谢知蕴可以陪她在小院子里溜溜弯,若是不巧刚好走到小厨房,就进去再拿些点心。
谢知蕴若是此时还看不出陆夭的恍惚,那就枉做夫妻这么久了。
他伸手在她眼前晃晃,然后单手握住陆夭的手。
“你是不是在宫里住不惯?”
陆夭回神,微微摇头,她在椅子上坐下,食物的香味瞬间萦绕在鼻端,她在这种氛围中不由自主放松,伸手夹了一块桂花糕放在嘴边咬了一口。
“这桂花酱有些甜了,可能还没到熟透,御膳房加了蜂蜜,味道反而不正。等过几天闲下来,我自己来做吧。”她放下筷子,抬眼看向谢知蕴,并没有用敬语,“我过几日要办宴,想跟你知会一声。”
谢知蕴的心不由自主提起来,但表面还是兀自镇定。
“你说,不必避讳,咱们就跟还在王府一样。”
“我打算把朝中适龄的姑娘都请来,就跟往年选秀一样。”眼见得谢知蕴要开口,她眼疾手快将刚刚那半块桂花糕塞进对方嘴里,及时堵住他要反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