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家的鸟庄是饲养自家兽人的地方,从兽神山里带出来的孩子,会在这里被做成各种兽人。
或卖给知晓真相的达官贵人赏玩,或拉到街上巡演,让文家赚得盆满锑满。
即便如今有了金矿,不必再依靠兽人维生,可四大世家已经无法彻底摆脱兽人。
文志康喜欢鸟人,培养一帮能歌善舞的女子,披上彩翼,在花台之上翩翩起舞,让他觉得仿佛主宰了天下,势不可挡。
华丽的正厅中,鸟人们吃力地舞动双翼,以艰难繁复的舞步来取悦文志康,以求得一缕疼惜,少受磨难。
她们大多只有十几岁,自幼被拐到沧县来,被刻意调教过,不会说人话,也不懂得如何过正常人的生活。
在她们眼中,她们本就是“鸟人”,跟周围人不一样,是用来供主人取乐的玩物。
会跳舞,会唱曲,为文志康拉拢想要巴结的人,这是她们唯一存在的价值。
文志康高高在上地坐在藤椅上,两个鸟人为他斟酒,另有一个“猫人”剥出晶莹的葡萄,喂给他吃。
抚摸着猫人死气沉沉的尾巴,文志康笑道:“如今这日子,从前连想也不敢想。说起来,也有你一份功劳。”
脚边,郭凤京被人死死压在地上,双肩都被铁链贯穿,血流了一地。
文志康继续道:“想当年,你们这一批孩子,我最疼的就是你。你也是唯一一个依旧还活着,可以跟我分享当年趣事的旧人。要不是你老想着逃到外面搬救兵,我们之间,不是不可以和睦相处,你说对吗?”
郭凤京虚弱得根本说不出话来,唯独一双充斥着鲜血的眼睛里,满是愤怒仇恨。
一脚踩在郭凤京头上,文志康笑眯眯道:“你千辛万苦逃出去,怎么就找了几个土匪回来?我还以为你有多大能耐,真能颠覆这整个沧县,可到头来,还不是损兵折将,徒留笑话一场?”
郭凤京不甘地死死瞪着眼,肩上的血淌了一地,混上泥沙,弄得满脸脏污。
当年,他逃到州府去,想求见州牧,告知沧县的惨祸,以救出那些无辜受难的孩童孕妇。
然而,像他这种身份低微的人,根本见不到州牧。
以盗贼的身份去,尚未靠近,就会被重重守卫乱箭射杀。
他又想尽一切办法去求见太守,可太守似乎对沧县兽人的真相了然于胸,根本不理会。
其他各县的县令,要么置身事外,要么同流合污,都不值得求救。
渐渐地,郭凤京终于明白,外头这些官员,根本就是沆瀣一气,只要自身能获利,哪管普通百姓的死活?
他又把目标锁定在极仞山,希望雇佣土匪们捣毁沧县,即便往后被天下通缉,也好过放任那帮恶人逍遥法外。
然而,山匪们要钱,一个人少说一千两白银。
他只好假借千蛛女的名号,四处偷盗,招摇撞骗,以求凑够银子,救出沧县的兽人。
但,四大世家在本地的势力根深蒂固,加上本地人同乘一条船,便犹如一株千年老树,盘根错节,无法撼动。
到头来,什么都做了,什么都没做到。
郭凤京吞咽一口血沫,染血的瞳眸微微移动,死死望着文志康。
这个男人,是四大世家里最可怕的笑面虎,阴狠,毒辣,为达目的不择手段,兽人的出现和后来大规模的饲养计划,都是他一力促成的。
只要文志康死了,沧县必然混乱一段时间,也没有人再能像他这样八面玲珑,在外跟官员们斡旋拉拢。
至于之后又该怎么办,郭凤京根本考虑不了那么多。
鸟人们一曲舞毕,文志康还不尽兴,拍拍手,师爷立即会意,又叫上另一批鸟人,演绎不同的歌舞。
燕瘦环肥,舞乐齐动,文志康满面春风,好不得意。
就在这时,外头匆匆跑进来一衙役,惶恐喊道:“大人,被抓到地牢里的那个屠五,打晕了咱们的狱卒逃出去了!”
文志康眼神倏地阴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