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二想要个大鱼缸做装饰,所以屠五一连多日都泡在窑子里,原本白嫩的脸被火焰炙烤得粗糙黢黑。
樊梨梨跟屠沉去看了几次,也想办法做了些改动,但怎么也无法像现代的大鱼缸那么自然光整。
“我是没法子了,二哥想要,自己来烧。”
屠五泄气得很,坐在地上闷闷不乐。
樊梨梨柔声安慰,“实在不行就算了,不强求。你看你都累成什么样了,快回去休息几天吧。”
虽然樊梨梨用惯了玻璃,但只知道材料和大致烧制流程,让她自己来烧,她也没法。
屠五哼哧哼哧地收拾了工具,退还窑炉付了尾款,回到屠记去。
樊梨梨则赶往崔蓉家中,替公孙齐诊治。
自打屋宅被没收后,崔蓉就带公孙齐来到外三街最贫苦的地方住着。
这里人多杂乱,又脏又暴力,尿骚味和牛粪味弥漫在空气中,还有满地烂菜叶,混着人粪鸡屎,几乎无处下脚。
樊梨梨自认不是个多挑剔的人,但来到这种地方,都紧紧皱着眉头。
她在巷道口问了崔蓉家的方位,又拎着裙摆一路踮脚走过去。
小破屋外,崔蓉正坐在地上煎药,呛人的浓烟挥之不散,在屋里缭绕盘旋。
樊梨梨上前喊了一声,崔蓉惊喜地迎上来。
两人寒暄几句,期间不时有邻居跑过来看。
尤其是一些小孩子,因很少见到樊梨梨这样,打扮得干净漂亮的人,很是好奇地围观。
崔蓉便带樊梨梨进屋,将房门关上。
这屋子实在是狭窄破败,连椅子都没有,只有几个小凳子。
公孙齐木讷地坐在床上,不像往日那么激动疯癫,但双目无神,对外界毫无反应。
他有疼痛感,会饥饿,会渴,但他自身不会做出相应的求生举动来,只会默默坐在那,一动不动,从天黑到天亮,从不挣扎移动。
崔蓉脸上却流露出少见的喜色,说道:“这几天,官人都没哭闹了,也不往外面疯跑,这还得多谢樊娘子替他诊治。”
樊梨梨问,“那你呢?”
崔蓉摸摸肚子,笑道:“我也很好,劳你挂心。”
她又说,自己一双儿女都养在娘家了,毕竟她现在自顾不暇,只能托娘家人照看。
樊梨梨给她把过脉,叫她多注意休息,又去看公孙齐。
听人说,公孙齐从前是个挺正直的人,对琉璃窑里的伙计很宽容,对自家妻儿也体贴入微,于左邻右舍间风评很好。
他大受打击,变成如此这样后,众人都很怜悯。
连这座小破房子,也是心善的邻里替他们找的,暂且可以落脚。
樊梨梨给公孙齐把脉,崔蓉殷勤又焦急地等待结果。
过了半晌,崔蓉忍不住问道:“樊娘子,我官人他,他还能救吗?”
樊梨梨蹙眉道:“我没有万全的把握,如果你信得过我,我可以尽力试试。但是最终能不能清醒,或者他会不会出现更多意外,我无法向你保证。”
这几天里,樊梨梨翻遍医书,加上对神经系统的理解,自创了一套能够刺激脑部穴位的针灸之法来。
她没什么信心,也怕让公孙齐的情况变得更差。
但是眼下,对公孙齐一家而言,再糟也不会比现在更糟了。
崔蓉思虑良久,也艰难地做出决定。
与其让公孙齐这么人不人鬼不鬼地活着,不如搏一线生机。
想必公孙齐自己,也不愿意如行尸走肉一般苟延残喘。
动针前,樊梨梨再度问,“如果他变得更糟,甚至……”
“樊娘子,”崔蓉目光清醒,沉稳而坚毅地说,“在我公孙家突遭横祸时,那些往日里与我们交好,与官人称兄道弟的酒肉朋友,没有一个施以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