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趁着食客不多,樊梨梨带山来去了一趟谢府。
今年总共下了两场雨,八月的雨来得急促短暂,不到一刻钟就停了。
九月的雨倒是下得久一点,但也没能降低温度,干旱未能缓解,农田河流还是干枯着。
连谢府这样的大户人家,往日环绕在假山之上,流淌于拱桥之下的水源都彻底没了,泥土皲裂,连青苔都没长出来,花花草草更是萧瑟枯萎。
见樊梨梨一路直往溪流瞧,雪秀笑道:“不瞒樊小姐,今年夏天老爷在外地做生意,府上都是夫人打理。夫人说,府上花销可以精简些,犯不着特地从湖里引水过来,所以便没理会这些花花草草。”
明珠娘子是个挺务实的人,一向觉得,如今日渐衰败的谢府还在做表面功夫,太过于铺张浪费,奢靡之风盛行。
尤其在今年这种干旱的节骨眼上,要维持假山溪流的水源充足,需得从湖里引水,每天耗费财力人力无数,委实没必要。
与其花钱养那些中看不中用的锦鲤花草,还不如多办几场珠宝会,随便卖出几件珠宝,都能得到更多收益。
雪秀将樊梨梨带到偏厅里,正想去请明珠娘子,却听内厅传来吵闹声。
一老妇人中气十足地吼道:“老爷才离开多久,你就把这府上弄得乌烟瘴气。你瞧瞧我院子池塘里的鱼,都死得差不多了,还有老爷最爱的兰花梅花,都要枯死了你也不管!”
明珠娘子温言细语道:“婆婆,今年温县干旱,连鱼虾蟹都养不出多少,家家户户都是如此。谢府后院的湖泊干了一半,您也看见了不是?今年又是地震又是干旱,谁也不知道明年会不会更恶劣,咱们还是多赚钱,多……”
“够了!”老妇人狠狠说,“你别拿这些话来搪塞我,就算我这里无需那些花草,难道连蓉儿院子里,也不许养些兰花吗?你瞧瞧,她可怀着身孕呢!”
樊梨梨听见,透过屏风往里头一瞧,只见之前见过的谢二夫人,挺着个肚子,站在老妇人身侧,正两眼含泪,可怜无比。
老妇人气恼道:“老爷临走前说了,让你好好照顾蓉儿这一胎。这指不定是我最后一个乖孙了,要是有半点差池,休怪老爷将你们母子赶出家门去!”
这话说得有些重,明珠娘子脸色微变,谢二夫人却满脸得意。
瞥见这女人的神色,明珠娘子收敛怒容,攥紧了拳头。
外面,樊梨梨低声问,“我记得这蓉姨娘,之前不是被谢老爷冷落了吗?”
上一次,樊梨梨来府上做点心,蓉姨娘冲撞了她,被谢老爷好一通责罚,几近失宠。
雪秀虽不想对主子们说三道四,但这事的确也有挺多无奈。
“樊小姐有所不知,蓉姨娘最会巴结老夫人,又有三个儿子。只要这些人在老爷面前多提几句,老爷自会念及她的好来。”
蓉姨娘有三十多岁,却保养得宜,有半老徐娘的风韵,成熟妩媚得很。她伺候谢老爷多年,自然懂得如何让谢老爷开心。
这一朝复宠后,很快又怀上了第四胎,逢人就说是男丁。
谢老爷妾房很多,但子女很少,就明珠娘子膝下一个,蓉姨娘一人独占三个,还即将迎来第四个,如何不春风得意?
厅内,老妇人絮絮叨叨地说道:“你那个儿子,实在是不讨人喜欢,病恹恹的,占着嫡长子的位置,让蓉儿的孩子只能是庶子。不是我这个奶奶心狠,他要是想死,就早点死,别满府的人都等他断气……”
明珠娘子额头上青筋毕露,强忍着没把巴掌甩到老妇人脸上去。
雪秀听不下去了,将樊梨梨带离厅堂。
樊梨梨震惊道:“这谢老夫人是怎么回事,居然诅咒自己亲孙子早死?”
雪秀给樊梨梨倒了一杯茶,苦笑道:“樊小姐有所不知,我们夫人在谢府不招人待见,公子也是一样。谢府的人天天盼着我们公子快点死,好把原来朱家的家产通通留给谢家。”
关于谢府的那些恩怨情仇,樊梨梨听过不少,毕竟连屠沉都知道内幕,更别说温县本地爱看热闹的人。
明珠娘子能到今天这一步,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