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道:“白圭啊,我老了,常年镇守边方,旧伤累累,近日旧疾多发,大限将至,我若是走了,也就走了,可是咱们大明江河日下,当年被太祖十三北伐蒙古,成祖文皇帝五伐漠北,北虏望风远遁千里不敢窥探,今日居然要和北虏媾和。”
“不提大家说小家,你也看到了,葛守礼为人憨直,王崇古易怒,王国光慎独,张四维…蛇鼠两端、不为人臣也,若是我走了,你这全楚会馆和我那全晋会馆,合为一处,岂不美哉?”
“皆时,你想施政,何须千方百计?”
杨博扔出了招揽的条件,在他死后,晋党党魁可以让给张居正,晋楚合流,到那时,别说心中抱负,就是王莽之事,也未尝不可。
宫里不过是孤儿寡母罢了,冯保不过是一条稍微有点壮的狗,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敲不掉冯保,就挖张居正,将张居正变成同路人,冯保和李太后,就只能管管宫里的事儿了。
至于小皇帝?十岁的小皇帝罢了。
张居正看着杨博摇头说道:“我心没那么大,全楚会馆足够大了,我不是山西人,杨太宰错爱。”
“我还有个未出阁的女儿,今年年芳二十,待字闺中,貌美,许给白圭,白圭也是我山西的女婿了不是?”杨博似乎是早就想到了张居正会这么说,杨博并没有未出阁的女儿,不过他的家人很多,从中挑选一个立为嫡出即可。
没有女儿,不能创造一个女儿出来吗?
姻亲是一种亲朋关系,主要是为了这层关系。
张居正也结党,但是他的结党既没有明显的地域性,也没有姻亲。
杨博才不管首辅是高拱还是张居正,只要支持晋党,就是好首辅,高拱还是河南人呢,不照样和王崇古穿一条裤子?
条件如此丰厚,张居正仍然不为所动说道:“杨太宰这话说远了,咱们还是说回王章龙的案子吧。”
张居正拒绝了,他为官二十六载,确切的知道,接受了杨博的条件,就只能和晋党同流合污,给晋党让利。
施政抱负?皆妄言。
这已经不是杨博第一次拉拢张居正了,自从去年六月高拱倒了之后,杨博一直在拉拢他。
杨博是真心实意的,提出的条件,一次比一次恩厚,但是张居正多少有些不识抬举。
杨博看着油盐不进的张居正,才开口说道:“考成法,我可以让步。”
终于切到了正题,投降就投降,不拿出点核心利益来交换,就想息事宁人?
张居正稍微掂量了下摇头说道:“还是让缇骑明日去趟新郑,把高拱传到京城,问问清楚比较合适,高阁老美誉,不可轻污。”
追杀高拱,等于追杀高拱提携的晋党,这点利益,不够。
杨博站起身来,看着张居正才叹了口气说道:“下月,我会致仕归籍,人老了,就该走了,一直待在朝中,人厌狗嫌不讨喜。”
“吏部之事,仰赖白圭了。”
张居正终于意动,站起身来说道:“让我想想,明天再给杨太宰答复。”
杨博走到了门口,站定看着面前不到五十的张居正,极为诚恳的说道:“白圭啊,我真的病了,也老了,就和咱大明日暮西山一样,半截身子埋到土里了,这全晋会馆,白圭要不就接了去?”
“送杨太宰。”张居正不答话只送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