蔽了……”
皇上眸色血红,眼底涌动着近乎狂躁的怒意,厉声道:“灵妃,你要是再敢说出这些有天无日的话来,休怪朕对你不念旧情!”
灵妃怔了一下,一滴眼泪坠在眼尾将落未落,看上去有种楚楚可怜、又兀自倔强的美,“臣妾这条贱命又值什么?只求圣上能重审吕大人之案,还太子以公道,还吕大人以清白,还天下苍生以真相——否则,大宋的江山社稷危矣!”
“住口!你……你……”皇上脸色铁青,颤手指着灵妃,一时说不出话来。
灵妃此时早已把生死置之度外,她目光沉着地望着皇上,一语不发,只静静地等着他宣布决定自己命运的旨意。
皇上久久望着灵妃那张美丽平静的脸,只觉心乱如麻;不由轻噫一声,转身而去。
众人远去了,房中只剩下灵妃主仆三人,孤零零地泪眼相望。
绣菊泣道:“娘娘,您这又何必?您已是自身难保,却还要一心一意为他人出头,现在惹怒了圣上,只恐是凶多吉少了!”
莫水灵木然道:“我已心如槁木,生死于我来说已不重要了,若是能为吕大人昭雪冤情而略尽绵薄之力,幸何如哉?
“如今我只放心不下你们两个,你们跟随了我这么多年,与我同心同德,亲如姐妹,到头来我非但不能提携你们,让你们过上好日子,反而连累你们同我一起受苦,我……我……对不起你们……”
她哽咽着说不下去了。主仆三人哭作一团……
夜已经很深了,皓月随云流动,忽明忽暗。寥落宫中,朱窗半开,晚风轻拂,沁来丝丝凉意。
莫水灵孤独地坐在窗前,出神地望着窗外凄清如水的天阶夜色,望着深蓝天幕上那轮如钩的弯月,一片惆怅。
往事历历,如在昨天。感伤之下,她不由轻轻吟道: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
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胭脂泪,留人醉,几时重。
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泪眼朦胧中,闪动着杜正海那熟悉的影子,她不由喃喃道:“海儿,不知在有生之年我还能再见到你吗?……”
院门忽然“咔”的响了一下,虽然动静轻微,但夜阑深静,那声音传入耳中,却极为清晰。
莫水灵呆了一下,觉得面前一缕清风掠过;幽黑的夜色下人影一晃,翩若惊鸿,只一闪便到了她的面前。
她呼吸一滞,下意识地抬眼,视线便猝不及防撞到了一双正俯视着自己的男子的眼睛。
两人的视线对上,他的眼神意味深长,瞳孔是幽深的黑色,带了些许柔情;却又清清冷冷,灿若星辰。
晦暗的月光洒了下来,窗前树影婆娑。
她的身后是摇曳的宫灯,她背着光,大半张脸被阴影覆盖住,那双郁郁秋水般的眸子却被衬得越发明亮。
她目不转睛地望着对方的脸,忽然笑了起来,眼睛弯如天上的新月,晶莹剔透。
那人身形一旋,已从窗口跳入房中,又反手关上窗户,拉着莫水灵来到灯影下,颤声道:“灵儿,你怎么了,是我啊!……”
莫水灵心里那块一直强撑着的坚强再也支撑不住塌陷下来,眼泪不争气地在眼眶里打着转,哽咽道:“真的……是你么,海儿?我不是在做梦吗?……”
杜正海含泪点点头。
莫水灵目光氤氲,一动不动凝滞在他的脸上,那瞬间她终于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恍若隔世。
翻过岁月和时间的涌流,曾经那个肆意飞扬的青年,和面前这个英俊深情的男人再次重叠。
过去的画面如洪水猛兽般汹涌而来,那种熟悉又陌生的感觉,直如百爪挠心般充斥着她的情感,多日来的压抑与委屈更如开了闸的洪水般一泻不可收拾。
她不顾一切地探出双臂,紧紧抱着杜正海泣不成声。一对有情人紧紧拥抱在一起。
须臾之间,天地皆非……
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