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喷石重贵,李守贞的精神一下就来了,虽然他一直在石重贵面前装的忠勇为国,但心里实际上怨气非常大。
因为石重贵许诺的河中节度使,没有安排到位。
这对于李守贞来说,打击可是非常大的,因为李守贞的背后,也不是他一个人,而是有一群跟着他混饭吃的牙将牙兵。
没拿到一镇节帅位置,李守贞根本养不起这么多的兵将,现在已经星散的只有三成了,而且还是他自己拿出全部钱财养着的结果。
石重贵这是断了他的前路,又断了他的财路,内心怨怼可想而知,所以,李守贞喷起来,可是一点都不含蓄的。
“天子宠信伶人,远胜昔日庄庙,以庄庙之能尚不足以御下,身死兴教门,今大家之才德,不及庄庙万一,实乃取死之道。”
杜重威听到这个,愈加愤怒,因为李守贞没拿到河中节度使,杜重威也没拿到邺都留守,而且他还被石重贵派出的殿中监王钦祚强买了十万石粟米。
“某素知彼乃无能之辈,昔日不过是先帝身前持戟者,何曾拿他当个人物?若非王二十三此贼杀先帝诸子,安能使彼继位。”
说着,杜重威长叹一声,“彼辈终究不是先帝亲子,亦不是某之亲侄,不亲近我等代北之人啊!”
话说到了这个份上,李守贞心里扑通扑通的开始狂跳,他借着醉意,假意对杜重威说道。
“前唐明庙,我大晋先帝都是节帅出身,是以能知我辈武人之苦,所以能远佞幸、伶人,以国家托付我等。
哪怕就是末帝,虽然他逼迫先帝与公甚急,但并未亏待其余人等。
哪像如今的大宁宫天子,不知谁人,才是国家栋梁,依某看来,还得是杜公这样出身的人,才适合做天子。”
杜重威眼皮一跳,内心也是一跳,他内心其实是想过,是不是有可能借助契丹势力登上帝位的。
不然上次白团卫村一战,他就该督率大军穷追不舍,而不是止于濡水了。
不过我杜瘟侯还是挺有逼数的,他知道以他的能力,服他的,愿意听他的,实在太少了,要起事,也没几个善战的帮手。
而且他搜刮各地,多是归到了自己腰包,身边也没有多少善战的牙兵,真要强行起事,可能还不如安重荣和安从进。
可是,眼前的李守贞,不就是个很好的合作对手嘛,悍勇善战,手下也有二百甲士,而且他在一众武将中,人缘也还不错,可以私下串联。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两人虽然关系比较近,但还没有近到可以直接谈论这些事的时候,而且情势,也还没有危急到必须投靠契丹人的急迫程度。
杜重威随后就打了个哈哈,借着醉意把这事遮掩了过去,但他内心的心动,却让李守贞看了个正着。
十二月中,虎刺勒归营之后,晋军众将开始筹集骑兵,集合一路出击契丹人在大营周围的骑兵,打了几场小胜仗,终于使契丹骑兵,不敢再贴近大营,只是栾城被掐住,军粮已经快不足了。
十二月底,晋军军粮只够两旬可用,且周围林木伐尽,取柴愈加困难,军士冬日扎营在外,颇受风雪之苦,军心开始浮动。
杜重威召集众将议事,皇甫遇建议向南撤,以精兵开道,重夺栾城,然后退到贝州,甚至邺都和澶州一带,如同上次戚城之战一般,与契丹人在黄河岸边对峙。
这样晋军容易被掐住后勤的短处就没有了,反而让契丹人拉长战线,或可退敌。
可以说,皇甫遇的建议,是这个时候晋军唯一的出路,虽然不免被契丹追击,恐怕最少要损失几万人,但却可以避免全军覆没。
但这一条,众将都不同意,因为他们觉得,还没到这个程度,就算到了那个时候,众将都有亲随骑兵,足以突围逃走,也不着急现在。
杜重威那就更不同意了,他心里有了投靠契丹的心思,那当然是以七万大军投降更能得到耶律德光的看中,说不得就可以做一做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