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江南之前,皇帝陛下是唯一给过他希望的人,这一点沈元从未忘记过!
那几乎是自己人生最低谷时遇到的光明,当时自己被点醒,弃术从文,为了不至于沦落到给自己那弟弟甚至是那些庶弟庶妹,他考取了功名,被圣上钦点了一甲榜眼,虽说家族里很多人还是看不起自己,但至少自己在外面还是得了一份体面。
他清楚的记得,那一日皇帝特招了他入宫,当年的状元都没有这个待遇,而自己则是被皇帝看重,去江南帮陛下监视陈卿
之所以一开始对陈卿抱有敌意,也是因为当时太想立功,想着只要能为陛下办妥事情,把陈卿的黑料找出来,弄他下马,自己大概率会升为柳州知府,然后再拼搏些年,若能混个四品官身,为母亲争一个诰命,对于沈家这么一个家族来说,也是长脸的事不是?
后面自己出了意外,跟了陈卿,有了更好的出路,回京城的时候皇帝也没继续注意自己这個小人物,可他心中一直有一些惶恐的。
如果有一天,遇到了皇帝重提旧账怎么办?
他没想到,这一天来得这么快。
“陛下”沈元吸了口气,此时他的身体极重,感觉眼皮子都有千斤重量,但还是强忍着难受给皇帝行了一个书生礼。
皇帝看向对方,眉头微微一皱。
对方当初离京的时候已是官身,行的自然是官礼,而现在,他却用的书生礼,什么话也没说,却也表达了立场,他是江南学院的一名书生,并不是大晋当初封测的县令。
“陈卿凶多吉少你可知道?”皇帝看了对方片刻问道。
“知道”沈元点头,脸上满是苦笑。
他虽在传承之中,可下面发生的一切却看得无比清晰,而且也不知是不是受了传承影响,下面一切的事就像放慢了一样,陈卿那一冲动他是看得真真切切,当时着急得只想跳过去救人,但传承控制下丝毫动弹不得。
陈卿的做法他能理解,西海军为救他而来,若是眼睁睁看着西海军全军覆没,无论是对接下来的占据还是人心都是不利的。
但现在的情况就是,西海军群龙无首,陈卿生死不知,江南势力在这场争斗里可能会彻底退场。
如果全部交代在这儿,沈家人和徐虎虽然保证了江南的底子在,可却失去了灵魂,沈元不太懂天下大势,但他知道,没有陈卿的江南,绝不可能斗得过陛下的。
“知道还选择陈卿吗?”皇帝看着对方幽幽问道。
“陛下对我有知遇之恩,但他对我有再造之恩!”
“恩情大小不一样吗?”皇帝点头,随即道:“那这样,陈卿若没死,你再追随于他,朕不拦你,但陈卿生死不知的情况下,你必须向着朕,如何?”
“这”沈元一愣,皇帝的心胸是不是太大了些?还允许自己摇摆的?
不过随即也反应了过来,如今的自己,掌握了真正的白虎传承,他虽还没解读传承的东西,但刚才看到的冰山一角也让他知道,自己到底掌握了什么东西,这传承价值巨大,被拉拢是很正常的事。
“你可以好生想一下,不用着急回朕,朕知道你是个孝顺的人,家属都在江南,朕可以保证,若江南不存,朕一定优先保证你家人的安全,也保证你家人的荣耀,如何?”
沈元一愣,顿时又想起了在江南的母亲。
“伱这次随主上去那个什么云都有危险吗?”
“没有,娘亲放宽心,只是一次交流而已。”
“那样最好若有危险,你记着,万不可冒头,娘亲现在很喜欢这里,不需要更多的东西了,你的平安是我最大的依仗,你可明白?”
“孩儿明白娘亲放心”
沈元闭上眼,深深吸了口气:“陛下若与西海军起了冲突。”
“朕尽量不起冲突,若逼不得已,你可以试着帮他们。”
“可若主上陈卿有了消息。”
“朕也允你第一时间去找他。”
沈元咬牙,顿时单膝下跪:“多谢陛下赏识,沈某必全力以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