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亦欣这么一说,顾卿爵就记起来了。
在今年年初,科考前夕,朝中突然传出来,说范冲淹、富弼、欧阳修和石介等人拉帮结派,是“朋党”,从而在朝中对“朋党”引发了激烈的争论。
为此,官家与朝臣讨论“朋党”,并问范冲淹对“朋党”的看法。
耿直的范冲淹回答说:“方以类聚物以群分,自古以来邪正在朝堂,未尝不各为一党,不可禁也,在圣鉴辨之耳。诚使君子相朋为善,其于国家何害?”
历来“朋党”是统治者的大忌,哪怕“朋党”前面加上君子,它也还是“朋党”
前朝的“牛李之争”霍乱朝纲,范冲淹公然承认自己是“君子之朋”,很难不会让官家疑心。
难怪之后,官家对革新一事,便没有那么热心。
莫非问题出现在这?
“我记得去年四月,当时还是国子监直讲石介写了一首《庆历盛德诗》,诗中把夏竦等人称作“妖魃”、“大奸”。”
最要命的是,此事一出,欧阳修立刻写了《朋党论》,公然宣称“君子以同道为朋,小人以同利为朋,此自然之理也。臣谓小人无朋,惟君子则有之。”
还进一步的之处“故为君,但当退小人之伪朋,用君子之真朋,则天下治矣。”
这不就是间接承认了他们和夏竦等人是私人恩怨就是“朋党之争”么。
这种言论,那简直就是在挑战统治者的底线。
苏亦欣说着就笑了出来。
对于夏竦这个人,苏亦欣在后世不是研究历史的,并不熟悉。
但作为一个正常人来讲,你都写了诗,把人家称为“大奸”,人家能不气?
能不反击?
管特么的对不对,先把这些人干死再说。
范冲淹和欧阳修的一番操作,简直正中夏竦等人的下怀。
说到这,苏亦欣脑子突然灵光一闪。
“子渊,我记起来了。”
苏亦欣握住顾卿爵的手:“就是在这个时候,石介给富弼写了一封信,信中石介让富弼行“伊周之事”,但这封信被夏竦截获,他模拟了石介的笔迹,改了信中的内容,将“伊周”改为”“伊霍”,为了不让官家猜忌,范冲淹与富弼主动要求外放。”
为何他们会如此惊惧。
因为伊川和周公都是大名鼎鼎的功臣跟忠臣,石介是在勉励富弼为官家鞠躬尽瘁,可被夏竦改成了“伊霍”,“伊霍”取西汉权臣霍光废立皇帝之意。
这是大逆不道,诛九族的大罪。
能不让他们惊惧么。
虽然官家仁厚,不会因为这个治他们的嘴,但有了这一出,他们就是再想改革,也不敢动了。
随着他们的外放,“庆历新政”宣告失败。
若是这次不能坚持下去,宋朝的弊端就一直都在,到最后还是逃不过金兵踏破汴京的命运。
之前,顾卿爵没有参加科考,没有涉足朝堂。
他们只是王家村的村民,即便苏亦欣做了什么,也无法做到改变整个朝廷局势。
如今,顾卿爵身在官场。
他们如今的立场,就注定了他们要和孔翀夏竦等人,站在对立面。
她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知道的这些告诉顾卿爵。
好在,两人都有默契。
苏亦欣只负责说,顾卿爵只负责做,不会多问苏亦欣为何会知道这些。
顾卿爵反握住苏亦欣的手:“别担心,还来得及。”
即便石介写的信,已经落入夏竦之手,他要找人模仿石介笔迹,也许要时间。
而且,他们知道这事。
完全可以有样学样,将调换过的信件,再重新调换一次。
翌日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