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顾不得旁的,连忙将鲁婕妤和周答应的事儿倒出,问梨花怎么处置。
梨花微愣:“万岁爷问我?”
张德发连连点头,说梨花是苦主,自然由她来定夺。
梨花听得无言,宫里没这样的规矩,似乎是妖孽想让她出口恶气。
但以她的身份怎么好处置,不是她没那个魄力,而是她小小美人,身份够不上。
此事若泄露出去,一来引起高位分妃子的恐慌,对宫妃来说,一個美人不可怕,可怕的是有定夺之权的美人,即便仅仅一次。
二来如果太后知道,也会对她有看法,毕竟严格说起来,鲁婕妤和周玉珍没有太大的错处。
再说了,两人没把她怎么样,她还下不了那个狠心把人置于死地,但若只打人一顿板子,那不如不处置。
于是梨花将锅甩出去:“还请回禀万岁爷,请他做主。”说完就要走。
妖孽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她不落井下石,仁至义尽。
张德发慌忙拦住,好说歹说,这事皇帝心意坚决,已连问过两次,是放是罚皆由武主子决定,如不能决,皇帝会另想法子。
张德发还记得皇帝最后一次问时对他说:“告诉她,若她不能决,朕便另想法子。”
这话又惊了张德发一次,他不能理解为何一件不算大的事,怎么弄得这么复杂。
梨花心头一跳,这回却是听明白了,妖孽是借此事打哑谜呢。
自那夜被看光光后,梨花躲着皇帝走,躲得好极了,两人几日几乎没碰过面。
妖孽借张德发之口,问的不是鲁婕妤和周玉珍,而是问那夜之事梨花想如何。
无论是放还是罚,都表明此事正式揭过。
梨花暗骂一句,死妖孽招儿不少,惹得她的心发乱。
听那话,若不给答复,人家就要亲自下场了。
梨花想想心跳便加速,连忙说:“那便放了。”
说完带着知春,逃也似的走了。
不放能如何,堂堂皇帝,她还敢答罚不成,回头人就厚着脸皮来领罚了,彼时罚的是她还是他,那可说不准。
张德发得了回复松了口气,扯起笑容,正想张嘴卖自己的好,刚出口“武主子”三个字,面前没人了。
他怀里揣了许久的宫章,没送出去。
张德发:……好吧,他下回再寻机会。
前朝。
朝臣们只觉得这几日皇帝的面色越来越温和,惹得人心惶惶。
有日大朝会,皇帝微笑着,连续下令叉了四五个大臣出去,和刚登基朝臣还没适应那会儿,有过之而无不及。
还有之前被拿来开刀的那从六品小官吴甄,因宠妾灭妻、德行败坏被留用察。
某日皇帝忽在朝堂上想起此人:“朕记得工部吴甄,家事甚是繁忙,往后便留在家中安心管束妻妾、教导子女罢。”
当场将人罢了职,终身不得入朝为官。
朝臣们惊疑不定,他们纷纷猜测是兵部贪墨案牵涉深广,引皇帝不满朝中风纪所致,忙夹着尾巴做人,比先前更甚。
兵部贪墨案,是皇帝登基三年以来最大、最迅猛的要案。
此案贪腐之巨,作案之隐蔽,牵涉之广,令人触目惊心。
整个兵部从上到下被撸了一遍,朝中各部或多或少都受了牵连,诸如都察院监察失职,左都御史降职退居二线。
便连内卫司也因办案不利从上到下被整顿。
不止如此,宫外的温香楼不知何故被查封,和温香楼有牵涉的多个官员被下狱审问,疑似与兵部贪墨案有隐藏干系。
皇帝不动则已,动则雷霆万钧,一如太子时期风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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