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厅里,关山将他的所见所闻娓娓道来。
“才一小会儿的功夫,孙嬷嬷便擦了两回汗?”武夫人噙着这话,也不太确定孙嬷嬷情况是不是还好,看着一把年纪了。
关山道:“对,小的看到的便是如此。”
心直口快的武竹在一旁说:“娘,我说您多虑了吧,不过短短两个时辰,这才哪到哪呀!”
武夫人一想也是,暂时放下心来:“罢了,出汗兴许是热的,吩咐厨房给孙嬷嬷多备些汤水,莫要怠慢了。”
“是,夫人。”关山领命而去。
武兰来到武夫人身边,有些忧虑地说:“娘,若小妹太用功,会不会得罪孙嬷嬷?毕竟是宫里的人,不是咱们府里那些爱才的先生,累病了也高兴。”
武夫人也忧虑起来,正是如此,她才这么紧张,怕得罪了孙嬷嬷,以后在宫里给自己小女儿下绊子。
但诚如孙嬷嬷所说的,宫里的规矩不学好又是不行的,那对小女儿更不好。
武夫人左右矛盾,思来想去之下,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花钱消灾!
垂花厅里的孙嬷嬷,此时正汗如雨下。
梨花蹙眉,翻着她让大丫头知春记下的重点:“嬷嬷方才不是说,双手合掌当在指节第二处,此刻怎么又改了?差了两分呢。”
她记性很好,翻笔记不过是因为孙嬷嬷不记得自己说的话了,特地翻给她看的。
“这,这个……”孙嬷嬷尴尬地笑笑,拿帕子掩饰地擦了擦汗。
她没想到梨花记性那么好,眼睛那么毒,几个时辰前说的话,返回来还记得,给做的示范差了两分都能看出来,还有纸笔记录,抵赖不得。
自当上礼仪嬷嬷以来,她还从未遇见过如此棘手的情况,下马威根本没有机会施展!
她教导的东西,梨花基本一遍就会,她故意刁难,梨花全然接住,让梨花反复维持姿势动作,甚至教了好几个礼仪后,来个回马枪让梨花重头来一遍,梨花都做得丝毫不差,甚至还反过来找她的茬,真是见鬼了。
梨花将笔记还给知春,一一点出:“还有行走礼、入坐礼、三叩礼这些,嬷嬷做的与说的,可有些不同。”
孙嬷嬷闻言,汗出得更多了,脸上笑得僵硬:“三小姐,老奴与你有缘,不妨与你说句掏心窝的话,其实啊,这礼仪在宫里并非人人都能做到十成十,只要大差不差都是行的,不必那般较真。”
称呼已从武三小姐变成了三小姐。
梨花满脸不赞同,极具钻研地说:“失之毫厘谬以千里,差了两分,美感就大不一般了,嬷嬷先前不是说一丝一毫都不可差错么?”
孙嬷嬷脸上的笑容更加难看,这又破了她的记录了,她还从没试过用来恐吓别人的话,转头被用回自己身上的情况。
她以前教的诰命夫人、千金小姐学几遍都学不好,根本没机会打她脸。
梨花见火候差不多了,怕把人弄得狗急跳墙,当下递上台阶,放缓语气:
“嬷嬷,我才初入宫,虽是个主子,却不似您在宫里头那般有脸面,便是您做得比小宫女还差,都无人置喙,何况您还是礼仪的准则,连太后多年前都夸赞过您,谁见了您不给几分脸面?”
她装作忧愁地叹了口气:“唉,我就不行了,自入宫第一日起便有许多人瞧着,容不得一丝岔子。您教导我规矩,便算我的半个老师,虽您宽和,想让我轻松些,可我心里头惶恐不安,总怕规矩做不好,连累了家里,往后也让老师您的名声受损呀。”
这番话让孙嬷嬷的脸色渐渐好转,等听到最后,她心想,原来武三小姐是这么想的,不是故意打她的脸,或许是她先头吓得太过的缘故,人才那么害怕较真。
尤其“老师”两个字,让孙嬷嬷心花怒放,心头滚烫滚烫,有种为人师表的自豪感,这可是首次有千金小姐这么称呼她、尊重她。
她脸上头一次出现真心实意的笑容,这一高兴,话就容易说得满:
“三小姐,不瞒你说,老奴这身本事,也不是一朝一日练成的,都得勤学苦练,下狠功夫。还有半个月,咱们不必太过忧虑,慢慢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