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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儿,你方才说,那番人曾经和海事司的人有所交谈,定然是海事司的人将此事告知了五殿下,五殿下才知晓了此事。”
“你们是昨夜动手杀了那番人,那番人死时,殿下才刚刚赴完我们的宴会回府。而今日里董兄弟你一大早便接到了殿下的召见,前往殿下府里的时候,殿下甚至还未醒来。”
“那么,定然是昨晚殿下回府路上或者回府之后,海事司的人将此事告知的殿下。恰好,昨夜为了照顾好殿下,我曾让府中管事跟在殿下的马车后随行,直到殿下入府。”
“如若殿下十分在意此事,昨晚周王府必有行动。而周王府没有行动,则说明殿下调查这番人,只是临时起意……”
他这一番推理有理有据,使得董吉和朱俊玉眼神都亮了起来,董吉忙让朱富去唤昨晚跟着朱肃的管事,那管事听他们这么一说,果然想起来了什么,“老爷,小的记起来了,殿下昨夜在路上时,确实有人向他禀报了什么番人的事……”
“那殿下,当时是怎么说?”朱俊玉急切道。
殿下是否重视这事,这个问题的答案而今几乎关系到他的生死,他如何能够不急?
偏偏那管事年岁高了,记忆力不大出彩,慢慢悠悠的想了半天,把三人急的几欲喷火。过了好一会,老管事才恍然的一拍脑袋,道:“想起来了,殿下当时敞着车帘,毫不在意的说了句:‘不过没了个番人,多大点事?’”
“还说,‘在咱大明滞留的番人,没有一万,也有八千。死了便就死了,番人难道还能比我明人高贵不成?’”
“然后,殿下便躺在车里睡着了。还吩咐了狄统领先行一步,好吩咐王府里提前备好洗浴用的热水。”
“那位向殿下禀报这事儿的门子,也只是灰溜溜的跟在殿下的马车后头……”
老管事说完这话,朱富、董吉脸色都是大亮,朱俊玉更是欢呼一声,几有死里逃生之感。朱富挥退了一脸不知发生了什么的老管事,喜道:“如此,董兄弟可能放心了罢?”
“殿下显然没将此事放在心上,只是随手为之。是你我关心则乱了!”
“只要董兄弟你做做样子,再验一次尸,以‘确认’那番鬼真是醉死,殿下想来也不会再继续深究。”
董吉面露犹豫,其实,他还是觉得把朱俊玉送出去顶罪,就说是朱俊玉与那番人一时生隙,忿而杀人最为稳妥。反正以朱富的关系,只是杀个番人,朱俊玉未必便会有事。
要欺瞒精明的五殿下,他的心中总有些来自本能的不安。
不过,谁让朱俊玉这纨绔明显是个不堪用的,若让他进了牢子,只怕自己这群人真的就要一起遭殃……董吉权衡了一番利弊之后,狠狠的瞪了朱俊玉一眼,道:“为今之计,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那就这样办罢,但是你朱家,要帮我将这事做的漂亮一些。”
“需要帮我找来一些值得信任的仵作,另外,海事司那边若是还要生事,你等务必要将他们压下来……”
“那是自然。”朱富道。只要周王朱肃不插手,区区一个海事司,他们还是能够拿捏的。海事司的杨士奇官龄不长,只是个愣头青,到时候自己这些人指使手下的海商们生点乱子,寻些事儿给海事司的人做做,足以叫他们焦头烂额,想不起追究别的事来。
主意议定,董吉便悄无声息的离开了朱富的园子。他身上有朝廷的官身,是以和朱家这些商贾交往都分外小心,也习惯了隐匿行踪来去。
小心翼翼的回到了五城兵马司的营中后,董吉便换了一副模样,开始装模做样的大张旗鼓,践行起朱肃的命令来。
一日后,朱肃收到了来自五城兵马司中一位兵丁的汇报。“殿下,我家将军已经将那番人的尸身刨出,并再次让几位仵作验看过了。”
“几位仵作都说,那番人的死因确系醉死。而今我等已将那番人的尸身重新安葬。”
“将军今日尚需练兵,无法抽身,特意叮嘱小人,改日定将再度前来王府拜见殿下……”
“呵呵,他办事倒还挺尽责。”朱肃正在屋中看着应天府新近出炉的几本话本儿,听到那五城兵马司兵丁的汇报,颇为不在意的夸赞了董吉几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