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间人,请宋濂宋老大人往安南讲述新学,以振安南学风……”
“此事该如何示复,还请陛下决断!”
“安南?”听到安南二字,老朱不由得坐直了腰身。
有关安南的事务,而今皆算是大明的第一要务。对于这个大明下一步的扩张对象,一应事务都是由老朱亲自把关的。也怪不得朱标不敢自行决断。
只是,安南使臣的这个请求,让老朱颇有些拿捏不定。
安南使臣来京已有数日,老朱也曾见过。先时不过是寻常接见了一次,其他时候身为大明皇帝,外使是绝难再次觐见天颜的。
安南在南方诸国之中,向来是个刺头,此番竟然愿意主动觐见,定然有所图谋。
老朱虽关心安南境况,但也不愿坏了规矩惹人生疑,故而只是让人暗暗盯紧了安南使节。他们既千里迢迢来到了应天朝见,必然会有沉不住气的时候。到时候等他露出了狐狸尾巴,再见招拆招就是了。
只是,老朱怎么也没想到,安南使臣憋了这么些天,露出来的竟然是这么一条尾巴。
请宋濂往安南去,提振安南学风?安南真如此向学?
“仅此一条要求?”老朱追问道。
“是。仅此一条。”任昂皱着眉头点头道。
身为皇帝与太子的亲信,他这个礼部尚书也知晓大明下一个就准备向安南动兵,故而不愿对安南使节打草惊蛇。
这要求说小不小,说大不大,宋濂身为大明学界泰斗,安南说自己仰慕大明王化,想要请宋濂去提振安南学风,没有丝毫问题。这算私请,同意或拒绝,都不好拖的太久。
但未窥破安南企图,任昂却不好轻易答复。可若是久久不复,亦非良策,万一引得安南戒备……
是以关于安南使节的要求,他只能来找皇帝。
“呵,安南国大逆不道,关起门来自称‘大越国’,一面向咱称臣,一面国主却百般僭越,自号上皇,仪制与朕相同。”
“这样的国家,会当真心慕我华夏王化,要提振什么劳什子学风?”
老朱一万个不信。
“是,臣亦作此想……”任昂唯唯道。
老朱揪了揪颌下已经开始有些花白的短须,眯起眼睛思忖了一会儿,道:“宣蒋瓛。”
不多时,锦衣卫指挥使蒋瓛觐见,老朱问他道:“你等锦衣卫,可查明了这安南使节,是何来头?”
“与朕细细说来。”
“是。”皇帝关注安南,安南这几年自也是锦衣卫的重点渗透区,对于这位安南使节,锦衣卫也早有调查。
蒋瓛当即从怀中拿出了一本锦衣卫用密文写就的卷宗,展开读道:“黎季柏,安南礼部郎中,出自安南大姓黎氏,虽晋位朝官,却素行纨绔,十岁时,偷窥邻人妻室,为人举告,十五时,强抢安南民女……”
“这等腌臜事,就不必一一说明了。”老朱摆了摆手,万分嫌弃的说道,对这安南使节,也是更生鄙夷。
“就这等样人,会想着什么学风王化?可笑至极!”
“他姓黎,伱说,他是黎氏之人?”
“是。”蒋瓛道。“论家世,此人为安南丞相黎季犛族弟。”
“黎季犛的族弟,那么,他既来咱大明,便不是为了安南国主,定是为了他黎氏了。”老朱思忖道。因为朱肃的事先透露,老朱知道,安南权臣黎氏,对安南王位有着觊觎之心,且历史上篡位称帝的,正是那位黎季犛。
而大明一直等着的,就是黎季犛出手篡位、安南权力更替的时机。
老朱双目微眯,从黎氏的意图,到黎季柏的离奇请求,一一在脑中思量,片刻之后,他笑了起来,道:“好个狼子野心的乱臣贼子,好个黎氏。”
“竟是想借咱大明之势,为他黎氏的谋朝篡位站台……真是好胆量。”老朱冷笑道。
“陛下……这,这是怎么说?”任昂十分惊讶,没想到老朱只是稍问了问,竟这么快,就猜出了那安南使节的意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