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遣返了鞑靼的一万俘虏,但朱雄英也没有想到,他们竟会这样丧心病狂的不计损失,使用人海战术来攻营。
鞑靼野心极大,他们擅立大汗,不服大明统治,明眼人都能看出,他们是还做着恢复元庭的美梦,想要与大明分庭抗礼的。既然要面对大明这个庞然大物,按中原人的想法,那就该“高筑墙,广积粮”,缓缓积攒实力才是。手下的人手,那也是实力的一部分。
是不该在创业之初,就随意消耗的。
但很显然,无论是朱雄英还是朱肃,都低估了阿鲁台和本雅失里,或者说,低估了这些草原贵族本性中的残忍。
在他们看来,麾下的战士想要,随时去征调就可以了,甚至可以去劫掠,去抢。他们就像是草原上的牧草一样,吃完一茬,其他地方还有的是。
若能用他们的贱命,换来大明太孙这个筹码……那简直太值得了。
眼看朱雄英满面忧虑,似想亲身杀敌,方孝孺忍不住劝道:“太孙殿下,兵危战凶,您身系社稷,万不可冲动。”
“常国公身经百战,且我明军皆为百战精锐之师,必能逢凶化吉,化险为夷。”
“希直先生,我亦相信,我大明绝无战败的道理。”朱雄英道。“可若让鞑靼人突入了营墙,到时,还不知道要付出何等巨大的代价?”
“前方可说是危如累卵。二位先生,我欲使人,去前方仔细看看战况。虽不至于上前线,但我想,或许有我能够帮得上忙的地方……”
方、解二人闻言,亦不禁为朱雄英这拳拳之心所感。二人本就书生意气未去,又是在朱肃身边学的新式儒学,本就推崇的是“文能提笔安天下,武能上马定乾坤”的新式儒生,解缙当先道:“既如此,便由解某去往前方,为殿下一观。”
“解某亦曾随周王殿下,在贵州见过战阵。或能想到一二计策。”
方孝孺与解缙同来,二人本就有着争锋的心思,闻言不甘落后道:“方某亦愿往。吾在师尊座下,制艺已有数年,师尊所推崇之兵书战策,亦有所涉猎。”
“朝中总有人言,我等新儒只是嘴上猖狂,若上了阵,也是百无一用。愿以此微躯供殿下驱策,若能杀得一二鞑虏,也可耀祖光宗。”
“好,好!”朱雄英欣喜道:“二位先生全无理学之儒所蕴陈腐之气,我今窥见新学之昂扬奋进矣!”
“不过,二位皆是大才,还是该留待有用之身,只是瞭望便可。待知晓了前方局面,再回来我等一同思量对策。”
解缙与方孝孺领命,带着几个朱雄英的亲卫上前方去了。过了一会从前方回来,解缙头上的儒冠上,竟还插着一杆箭矢。
“好惊人!好惊人!而今方知万箭齐发,是怎样的光景!”解缙心有余悸道。亲卫兵手上提着的盾牌,也插满了箭矢如刺猬一般。
“殿下,鞑虏好生残虐,竟以弓箭压制我等营墙。浑然不顾正在蚁附攻墙的友军死活。”
“墙上士卒,因无法任意放矢,以陷入短兵相接之境了。”
“什么?”朱雄英急切道。“我等居高临下,没办法以弓箭压制回去吗?”
“营墙之上,至多只能站千余人。鞑靼调动许多射手,如何压制的住?”解缙道。
弓手压制,这就是鞑靼人的第四波攻势了。第三波的刀盾兵顶了上去,完全蹚开了明军的枪林之后,阿鲁台毫不犹豫的派出了麾下的弓手部队。草原牧民人人都习骑马射箭,虽然骑马无法在攻营时使用,但射箭,却可用于攻坚压制。
数万人,几乎人人都是弓手,即便仰射有些许劣势,但又怎及得上人数的压制?
瓢泼而下的箭雨,毫无疑问,给明军的防守造成了极大的麻烦。
“建营时失算了,该将营墙修筑的更高些、更宽大些,能站下更多的弓手……”朱雄英懊恼道。但也只是懊恼而已。建立这样一座如刺猬般固若金汤的营垒,已是十分难得了。
再往高往大了建,纵然大宁都司有水泥,也十分的不现实。
“哎,或者是,多修筑几座箭台……”方孝孺也惋惜道。营墙修的更高大不太实际,但若是当时,有在东面多修筑几座箭台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