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着医生折腾,穆青云笑了声,略带些轻松,也有几分调侃:“乔总,我看了几年戏?你是做了几年的演员?”
在审判游戏中,她亲眼看到乔总跟在‘她’身后,一起离开了那座‘天宫’。
现在至少有八九成确定,乔总和她,或者说是她的前世是同伴,一伙的,应该是从大灾难时期一直活到了现在。
乔倾:“……”
他沉默半晌,等医生检查完了,确定穆青云比大多数人都健康,和自己的助手们挤眉弄眼地出了办公室的大门,这才勾起唇角,一本正经地道:“我从不演戏,喜欢演戏的那是小楼。”
乔倾轻笑,眨了眨眼解释道:“有些事,小青云你若是没有想起来的话,我说再多也没用,而且我的记忆……也不是特别清楚。”
那一日,他又真真切切地见到青云,记忆像春日里复苏的草木,骤然间发芽吐新枝,那一刻,他特别特别的高兴。
人们都爱长生,古之帝王,有很多都会追求长生不老,可要乔倾说,如果他能有选择,他真想在这凡尘俗世里,只当个朝生暮死的蜉蝣,什么都不必想,什么都不必做。
有时候看电视剧,看电影,看到有关长生的题材,看到主角说一句长生苦,评论区偶尔会有些冷嘲热讽,多多少少的骂声,乔倾总想唠叨个两三句,别骂了,你又没长生,你知道长生苦还是不苦?
说苦,或者不苦,都不是很对,诸般感受,很难用简单几句话来说清楚。
乔倾不徐不疾地把穆青云的躺椅调整到最合适的角度,将茶几上的香炉一点点地点燃。
香烟袅袅,穆青云只觉得多日来紧绷的情绪慢慢舒缓下来,连隐隐作痛的头都仿佛松了松弦,轻了几斤的样子。
“小方老师呢?”
乔倾面上隐隐露出一点忧虑,转头看休息室的方向,“在睡。”
穆青云登时了然:“小方老师也去了那个游戏?”
神色一顿,穆青云看着乔倾的表情:“你们两个都去了?”
楼方在休息室里睡的很沉,穆青云盯了他一会儿,他睡觉和平常不同,一丝声响也没有,不光没有打呼,甚至连眼皮都不动一下,如果不是浅浅的呼吸还在,她都以为这里躺着的不是活人。
“在游戏里受了一点精神伤害,出来以后还是不舒服,不过没有大碍,只需要足够的休息。”
两个人干脆一左一右坐在门口,舒舒服服地半躺在摇椅上说说话。
香炉里燃的香很快浸透了整个房间,穆青云也有些昏然欲睡,却还是强撑着精神听乔总讲关于游戏的事。
乔倾和楼方可不像穆青云,他们已经是第五次经历游戏,难度相当高,游戏背景是‘万里一孤城,尽是白发兵’的龟兹城。
玩家的任务是坚持到最后一战,参与最后一战。
“好在并没有强求必须活下来。”
但即便不强求存活,游戏也依旧很困难,在此期间,不光要经历抓捕间谍,日常守城征战,还要负责出城采购粮草等物资,时不时会遇到各种天灾人祸。
“楼方差一点就没坚持到,最后一战之前,龟兹城内出现了专门剖人肚子,要把肠子拉出来再缝回去的‘诡怪’,楼方就伤在它手里。”
乔倾叹了口气,“那是一个老妇人临终弥留之际,制造出来的,她的五个儿子都战死沙场,小孩子死时,开膛破腹,肠子流了一地,她就受不住了。”
“后来又见小楼给受伤的士兵做手术,把那士兵的肠子塞回去重新缝起来,那士兵特别幸运,只用纯中草药的消炎药就扛了过去,没有发生太严重的感染,逃过了死劫,或许正因此,老妇人产生了执念,她想练习怎么去缝肚子,后来我和小楼把‘它’带去城门,旁观了一场守城战,‘它’就消了执念,溃散在黎明时分,还算顺利。”
乔倾的声音冷静而平淡。
穆青云却能想象得到,当时的情况是多么危险,又多么令人伤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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