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午,天有些阴,但完全不影响张当居的好心情。
他端坐在府内前殿主位的矮席后,脸上带笑。
自从遭到罢官,他还从未如此高兴过,要是能帮助儒家一脉压倒兵家,成为当世第一显学。
他张当居不仅很可能复起,甚至有流芳百世,名传千古的机会。
天子和卫青着重栽培霍去病,主要原因是因为霍去病显露出了成为名将的潜质。
这是他和平阳公主沟通后的判断。
若能找一个人在皇帝面前展现出与之比肩的才能,自然能分薄霍去病的宠信,削弱他在皇帝心里的重要程度,进而逐步渗透,影响到兵、儒之争。
张当居几乎立即就想到了自己的长孙,张霄远。
“我之长孙霄远,熟读文武韬略,自幼得多位尊师指点,在年轻一辈,我还未见过有人能比拟霄远。”
张当居举贤不避亲。
他历来如此,被罢免就是因为任人为私。
此时张当居便将张霄远叫到了面前,准备考校一番。
他还邀请了自己被罢官后,新任的九卿之首太常——绳候周平。
周平年近五十,身形矮壮,一袭官袍,以冠束发,目光炯炯,看起来精力非常充沛。他跪坐在张当居身畔的另一张矮席后,面容平静,注视着不远处的张霄远。
“今日劳烦周官长过来,是有事请托。”
张当居以官长称呼,用了敬称,是一种自谦。
周平笑了笑,给张当居回礼。
两人略事客套,就把目光转向坐在下首位,犹如斗鸡般脖颈高昂,腰背笔挺的张霄远。
这张霄远现年二十三岁,确是一表人才,面皮白净,体型轩昂,皮相极好。
他本人亦是颇有才名,熟读经史。
儒家修行不需要向兵家一样,贯通全部的前九境,而后才能有神通。
张霄远月前刚刚度过了儒家修行最重要的一层关隘,能以笔锋书写各类文章经典,借天地之力为己用,心气正盛!
他听过张当居所说,自家要被推举任职,最好的可能是去皇帝身边,大喜过望。
多年苦读,难道不是为了此刻吗。
霍去病年纪轻轻,地位之显赫,冠绝所有同龄人,无非就是因为他能伴架,常在皇帝身边。
能拥有和霍去病一样的机会,张霄远的喜悦可想而知,当下慨然道:
“孙儿早就有与那霍去病一较高下之意,定不负大父和太常的期望。”
顿了顿,又傲然道:“且不说我儒家经典,著书立传的学问。单论兵家韬略,孙儿也自负不弱他人,我自幼熟读兵书,诸般战阵兵策,应用娴熟,岂不知兵圣吴起也是学儒出身。”
太常周平和张当居对视,年少难免自负,不是好事。
但要有与之匹配的学问才行。
张当居做了个手势,意思是让周平随意考较。
张霄远脸色严肃:“不论是儒家学问,还是兵家韬略,太常公请随意询问。”
周平也不客气,随口问答,张霄远果然对答如流,信手拈来,轻松异常。
半晌,周平也是颇为满意,抚须道:“你且认真温习学问,待机会合适,看我如何安排。”
张霄远挑了下嘴角,气势更盛,心忖:我的机会终于来了。
————
正午过后,密侦院。
宋然跟在霍去病身后,小碎步从院内走出来:“接下来去哪?”
她的眼神里带着些疑惑,之前霍去病说要来密侦院,她以为是要找她师尊茹泊虎,然而并不是。
霍去病是来找密侦麾下两院十二支中的工造一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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