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顾萧下了马车,远远便瞧见孙府阔宅门外,孙姑娘尚在等着自己,好奇霖儿等人何在之时,孙姑娘已主动迎上前来,言明李叔等人已在孙老太爷相邀下,先行入府,顾萧也只得应了孙姑娘引路之请,同行入府。
孙府不愧是汴京城中世家,高门阔宅,庭院回廊,就连家中仆从亦是不少,如此相较,倒衬得一身武师打扮的少年,略显寒酸。
不过孙府中无论下人、管事,见自家小姐归来,且与这少年武师同行,尽皆恭敬行礼,倒免去了少年尴尬,也令引路的孙姑娘甚是心安,自家下人并未因恩公衣着简朴而显厌恶之色。
转过一处回廊,一处庭院现于二人眼前,孙姑娘暂止步势,回首冲着少年微福一礼:“恩公暂且入院住下,我已命人准备好了衣衫诸物,爷爷说有贵客登门,他不能蓬头垢面迎客,已自去洗漱,不用多久,便来相见。”
主人家招待,本不该多问,但顾萧心中惦念霖儿、李叔等人,还有那位素绻大师,受伤不轻,正欲开口,却听孙姑娘已再开口。
“救我性命的大师,爷爷在归府之前,于马车上就已为其诊脉,虽说伤势不轻,但爷爷说了,只要以我孙家秘药医治,绝不会有性命之忧,至于恩公同行几位,我也已吩咐下去,将挨此小院的庭院打扫干净,也同样为他们备下了同样沐汤、衣衫,恩公只管放心。”
不知是否因经历昨夜生死之局,亦或其他,孙姑娘似在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顾萧倒是对这经历生死之局而惊恐惧怕的姑娘另眼相看,当即抱拳道:“如此实是叨扰孙老太爷,叨扰孙姑娘了。”
“那...我先去看看爷爷,待恩公沐浴更衣后,再来...再来拜谢。”孙姑娘目光闪烁不定,左顾右盼,始终不敢迎上面前少年目光。
旁人或许不知,但顾萧心中却是明了,两年前自己在汴京城外救下孙老太爷之时,他就想要招自己做他的孙女婿,今日瞧见孙家小姐这模样,许是适才马车上时,孙老太爷已将此事告知于她。
想至此,顾萧不由稍显尴尬,只得慌忙回礼后,似逃遁般躲入小院之中,只留孙家小姐立于原地,望向那‘仓皇而逃’的少年侠客,孙姑娘素手轻抬,将尚未梳理的散乱碎发拢入耳后,不由轻声一笑。
“看来以后还是要听爷爷的,老人家的眼光...绝不会错!”
孙姑娘自言自语罢,旋即转身,如同儿时一般,颠起步子,向自己院中行去,所过之处,引得府中下人窃窃私语。
“听说小姐偷跑出城...”
“是啊,听说昨日老太爷亲自出面,请了许多江湖高手,就是为了出城寻小姐。”
“我瞧着小姐哪像偷跑...分明是...”
“嘘!老太爷对咱那么好,都莫要嚼舌根!”
以顾萧功力,自是能听到下人们私下言语,不过素绻大师既已转危为安,眼下暂时没什么可忧心的,当即迈步跨入孙府小院之中...推开房门,桌上早已备下可口饭菜,稍侧目光,屏风后沐汤热气已然升腾,直令疲惫袭来。
伸了个懒腰,顾萧长舒了口气,随即闭合房门,脱衣沐浴,热水浸身,总算是将这一路来的疲惫稍去...即便如此,顾萧脑中仍不曾放松,细细回想着种种经历,从凉州、岭州再至雁北。
所遇之人,所遇之事,如今总算抵达汴京城下,望离山庄也已在咫尺,依理来说,只要设法入了望离山庄,找到那一晌贪欢的线索,到时便能回山复命...
“一晌贪欢...寻到之后呢,又该如何?”一瞬恍惚,少年似沉浸在木汤逐渐升腾的氤氲之中,目中星光似也暗淡不少,透出几分朦胧,似乎这位少年侠客,也对未来充满迷茫。
不由再想到入孙府前,在马车中与老者所谈,少年喃喃开口:“金榜题名...跃马疆场...”
呢喃片刻,少年随即又摇头道:“罢了、罢了!还是逍遥自在的好...”
“对了!待得此间事了,是不是去求师父他老人家出山,去拜访霖儿族中长辈...”少年自言自语间,忽闻孙府中人急切脚步伴随着侍女们窃窃交谈声隐约传来。
这让一向警觉的少年,稍稍放松的心弦又再绷起,当即运起内力向外探听,果听得侍女们小声议论之声传入耳中。
“听说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