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范大统靠在一个软垫,双手抱在胸前道:“你这赖皮猴向来主意最多,这关键时候你居然拉稀。我们出门前阿云怎么交代的,你忘记了吗?”侯通海伸手挠了挠下巴道:“阿云的话,我自然放心里。所以这事我不是和你商量嘛!”
范大统的伤口隐隐作痛起来,他嘴角忍不住咧了一下。而后缓缓道:“行了,咱哥俩你还蒙我,打你一进门,我就知道你肚内准是有了主意。痛痛快快说出来吧。”侯通海点头道:“嗯,知我者,老范也。我是这么计议的,你腿上有伤,行动不便,我找几个徒孙来服侍你。
帆儿这边,实在不行,我陪他走一趟,也好有个照应。眼下的情况你也清楚,鬼相门那边指不定要憋什么坏呢。小狮子向来最鬼,一肚子坏水也是没地使,我这老猴子也该显显威风了。我们这一老一少出马,兴许能平下这场风波。等了结这桩公案,咱们一道回华山。”
范大统心中有些不愿,可侯通海说的是实情。他笑着骂道:“我就知道你老小子这么安排,露脸的事让你包圆了。我老范就剩下给你鼓掌叫好了。”侯通海咳嗽了一声道:“得,我知道你心里不痛快。但是别急,等我把话说明白了。这事非但不能露脸,必要是还得把脸藏起来。”咚咚
范大统略作沉思道:“也是。你我都金盆洗手了,若再趟浑水难免惹同道耻笑。”侯通海道:“那可不是,我啊就给咱这干儿子垫垫脚,让他把这事办敞亮了,也好了却心结。”
范大统的目光忽然与侯通海对一起,他向老友招了招手示意有悄悄话说。侯通海走进床边低声道:“你想说什么?这屋里除了我就是你,还怕人听见?”范大统低声道:“我这心里一直琢磨着一件事,我想来想去没想明白。你可得帮我参详参详。”
侯通海道:“你说说看。”范大统神色凝重地说道:“猴子,你难道不觉得帆儿带回这姑娘整件事有点不对劲。”侯通海道:“这……我还真没觉得。”范大统道:“你想想看,对方为何要抓那姑娘?”侯通海道:“这不废话,要挟帆儿。”
范大统摇头道:“既然对方想要挟帆儿,或者是扣住帆儿那就该下足了本钱用那小丫头引帆儿上钩对不对?”侯通海道:“是。”范大统道:“可是帆儿轻轻松松就把人带回来了,你说这正常么?”
侯通海眼珠一转,略作沉思。而后竖起大拇指夸赞道:“老范,平日里我是不服你的,可这事我一百个服气。你说的很有道理,这事倒是我大意了。你的意思我明白了,你就看好了。”
星光闪烁,粒粒亮如钻石。萧云帆坐在庭院的石阶上,低头想着心事。他想起与冯妙卿儿时的初遇,想起在神农谷那一夜的历险,想起与她河边见僰族人聚会,想起在四川碉楼中向她倾诉衷肠,想起在那屋顶上与她山盟海誓……
那些人生中最美好的回忆,让他感慨万千。而面对如今的冯妙卿,他感到陌生,他明白造成今日的结局完全是他的原因,而他应竭尽所能去弥补这一切。可想到要去赤水帮赴会,他心中多少还是有些担忧。自己若真的一去不复还,冯妙卿今后又该如何活下去?
微风细细的吹过,将他的头发吹的散乱。他此刻的心也是散乱的,他是浪剑门最后一个传人,若他死了,师父的绝学便要失传。可若是真的不去赤水帮,鬼相门奸计得逞。他恐怕一生也无法原谅自己。
他低声道:“师父,您老人家在天之灵能告诉帆儿应该怎么办?”他闭上眼,想起谢天琊站在紫玉山的瀑布前对他的教诲,所谓大侠武功再高没有仁者之心亦是莽夫。他将这句话又在心底默念了一遍,喃喃自语道:“大侠武功再高没有仁者……”
这三年以来,他所做的每一件事都是向这个目标而去的,他也结识了不少新朋友:水含烟,玉修罗,听云,落月,银十三,凤挥毫……比之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快乐。除了学会千灵诀这门旷世绝学让他欣喜外,他还见到了当今圣上,这是他做梦都没想过的事。
若是他死了,他本应满足。而他心中有了情,有了牵挂,他便不那么想死。这世上还有许多美好的事物都等着他去领略。他曾梦到过娶了一个女子,与这女子长相厮守,而后白头偕老。梦中他是没见过这女子的脸,但他知道上天已经为他安排好了这段姻缘。
这女子是冯妙卿,他这一世最爱的人。他本应竭尽所能的去守护她,让她此生不再受流离颠簸之苦,也不再受世人白眼讥讽,然而终究没能守护好她。萧云帆恨自己,恨自己的无力,而在这天地之间再伟大的人物也是渺小的。只要是人就会有痛苦,只是每个人心中的痛苦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