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天顺大咧咧道:“那又有什么关系,留着吧,留着是个念想。”
听韩天顺的语气,他好像就要离开这地方似的。果然,不等申少鹏开口,韩天顺便继续道:“我准备离开这里了,这鬼地方我一刻也呆不下去了。”
在那个年代,知情想要返城需要严格的审查。如果你擅自返城,就是不听毛主席的话,就是不安心参加农业生产,把你当做“盲流分子”对待。一旦被扣上这顶帽子,那你离倒霉日子也就不远了。
申少鹏没有想得这么远,倒是关心他的办法:“你有离开这儿的法子?”他们现在所处的地方可是呼伦贝尔草原,如果没有上级的批条,是不可能登上回城的火车的。光靠两条腿,断断走不出这里。
韩天顺喝了一口猛酒,脸色通红道:“我想到了一个办法,一张退病证明。”
在那个时代,如果能得到一张退病证明,就能光明正大地提前返回城里,光明正大地离开乡村,光明正大地分配到一个工作。有少数的女知青,为了搞到这张证明,甚至不惜出卖自己的身体。由此可见,一张退病证明不比一张清华大学毕业证书的作用逊色多少。
申少鹏听完,打趣道:“我还不知道你这家伙,身体壮得跟牛一样,你会有病?你就算有病,也是脑子有病。那些干部可不像你一样,装病这一招可瞒不过他们。”
韩天顺神秘地笑了笑,从破烂内衣的夹层里,摸出了一小玻璃瓶的西药。
申少鹏认识这种药,这叫麻黄素,是用来制止气喘发作、百日咳的特效药。韩天顺捏着这小瓶药,得意地说道:“这是我花了十块钱,外加两瓶烧烧酒,从咱们牧场赤脚医生那里换过来的。”
“十块钱?”申少鹏吃惊道:“你疯了,你一天才挣一毛五分钱。”
现在的十块钱不算什么,那个时候的十块钱可真的可以说是一笔巨款。
韩天顺小心翼翼地握着小药瓶,摇摇头:“我没疯。这东西配上升压灵,可以制造出心里梗塞和高血压的假象。”
申少鹏:“你听谁说的,那个赤脚医生?别听他瞎说,要是出了乱子你这条命就没了。”
韩天顺知道申少鹏的意思,先不说药是不是对身体有害,如果被场区干部发现了,非得把你活活批斗死不可。但他并不介意:“当然咯,风险肯定是有风险的。正因为有风险,才会有成功的希望,出奇制胜嘛。”
不由得申少鹏同意不同意,韩天顺愣是把那个玉坠塞入前者的怀里。
这是申少鹏在neing场区最后一次见到韩天顺。后来申少鹏听说韩天顺“心脏病发作”,被送回了京城。想不到这小子真的瞒天过海了,申少鹏在唏嘘的同时,也感到欣慰。
三年之后,由于政策的松动,申少鹏在阔别了家乡六年之后,终于返回了beijg,他被分到当时的铁道部当机要员。
能进国家单位,为社会主义出一份力,这是多少人都梦寐以求的。只可惜申少鹏脾气有点直,在一次工作中顶撞了他的上司,最后惨遭革职。没有了工作的申少鹏生活过得非常颓废,媳妇儿跑了,爹妈也被气死了,家里的东西都变现的差不多了,正可谓家徒四壁。
就在他过得生不如死的时候,韩天顺再次出现在他的面前。
和几年前截然不同,现在的韩天顺活得可谓风水水起。他一手拿着大哥大,一手拿着牛皮包,脚下蹬着皮鞋,头发打着摩斯,活脱脱一个暴发的“万元户”。
两人刚一见面,就听到韩天顺问道:“老申,我给你的玉还在不在?”
这几年申少鹏过得虽然不如人意,但还是没有把那块玉坠当掉。
申少鹏:“还在。就算日子过得再艰难,我也没打它的主意。它是我的念想,也是我们老哥俩重归于好的见证。”
韩天顺听完后,十分感动。他一挽申少鹏的肩膀,说道:“好兄弟,我果然没看错你。哥哥做了点小生意,怎么样,要不要哥哥带你发财去?”
申少鹏不解地问道:“老韩,你在做什么生意啊?怎么才几年,就变成这么有钱了。”
韩天顺笑而不语:“跟我来,你就知道了。”
后来,申少鹏才知道韩天顺所谓的营生其实就是“盗墓”。<